發布時間:2022-04-11 08:41:49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篇少數民族文學論文,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一、隱匿與發現:緣自民間的書寫姿態
1.母語體驗與民族精神對于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十分重要可以肯定的是,網絡的興起與快速普及,不僅推動了民族地區經濟、文化、社會發展,而且幾乎一夜之間將古老的族群觀念和傳統習俗晾曬在現代數字化信息桌面之上,逼使偏遠山地文化與發達都市文化近距離對視、交流與磨合,促成漢民多元經濟、文化、社會生活處于緊張嚙合狀態,進而喚起少數民族作家“以新載體說老故事”的言說沖動和新奇感受。所以說,“網絡出現之后,各地文學網站如雨后春筍般興起,在整體上推動了文學創作的繁榮發展,為造就文學新人開辟了一條新的航線。在某種程度上,少數民族地區反而成為這次傳播革命的最大受益者。一根網線縮短了他們與文化發達地區的時空距離,改變了民族創作的生存空間,巨大而無形的網絡為新生一代少數民族作家心靈還鄉創造了條件。具體到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創作本身,作家主體的姓名符碼、題材選擇、母語認同、民族精神等無疑是必要而可靠的辨識維度。限于篇幅,這里只討論關乎少數民族網絡文學民族身份的兩大優秀指標:一是外在的母語運作,二是內在的精神期盼。少數民族網絡作家的語言認同表現為三個基本層面:單一民族母語認同、漢語共同語認同和漢民雙語互譯認同。對于包括部分網絡作家在內的年輕一代的少數民族作家而言,一般都有較高學歷,出于民族自覺或母語崇拜,常?;虿粫r用母語創作。有些民族作家堅持用母語方式走網絡和紙質雙邊寫作的道路,但多數作家更愿意采取將網絡母語文學翻譯成漢語紙質文學正式發表或出版的方式。以藏族作家為例,毛爾蓋?桑木旦、土登尼瑪、昔扎、益西澤仁、列美平措、扎西班典、次仁頓珠、章戈?尼瑪、根丘多吉、白瑪娜珍、才旺瑙乳、旺秀才丹、牧丹、端智嘉、格德嘉、克珠、司徒、央珍、唯色、奔嘉、俄邛、班果等老中青作家中,大多都有雙語創作體驗,其中的部分青年作家在傳統紙質文學和現代網絡文學創作中均有實績,有力推進了當代藏語文學的發展。這表明,網絡文學只是少數民族傳統文學創作方式的時代延伸,而并非部分學者所想象的那樣———是對原有文學傳統的徹底顛覆。隱含在民族語言背后的則是更為深沉的民族精神。按照通行的理解,狹義的民族精神是指在長期的歷史積淀中所形成的民族意識、民族感情、民族文化、民族習俗、民族性格、民族信仰、民族宗教、民族價值觀念等精神現象的綜合體。對當代少數民族網絡作家而言,首先要有最基本的民族感情,唯其如此,方能以全部身心擁抱民族生活,傳揚民族精魂?!袄廴嗣裥畔⒏邸本W站上的《我們是誰?》這樣描述自己的民族記憶:“我們是一群傈僳族青年,來自無論是聽來還是看來還是走來都非常遙遠的地方。那是一個抬頭一線天,低頭一線江,腳下一線路的地方,是我們的祖先和我們的父輩和我們的兒時伙伴們生生不息的地方。雖然我們身在城市,但我們的心依舊在我們的山寨,在我們的家鄉,在我們的民族。”①其民族情懷溢于言表,讀來自然、真切、溫暖。當然,在尊重少數民族網絡作家民族感情的同時,也應戒備極端民族主義情緒的不當表達,以免過于沉重乃至變形的民族心理扭曲了本來健全的民族體魄。
2.少數民族網絡文學是個業已開端但尚不盡如人意的文化之旅無論如何,少數民族網絡文學是個業已開端但尚不盡如人意的民族文化之旅。換言之,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已經走進我們的生活,但也存在一些無可回避的問題。在克服這些問題的基礎上繼續拓進少數民族網絡文學事業,是擺在我們面前的現實課題。總體上說,少數民族網絡文學與中國網絡文學一樣充滿希望。除網絡文學本身的自律性發展外,相關他律性推進措施已經開始發揮作用:新聞出版總署將網絡文學納入中國出版政府獎評選范圍;魯迅文學獎已經向網絡文學敞開大門;國內相關單位已舉辦多次網絡文學研討會;網絡文學正式成為中國作協重點扶持項目。目前,中國網絡文學聯盟、中國青年網絡文學聯合會、中國網絡詩歌學會、中國文藝理論學會網絡文學研究會等已經相繼成立并開展工作,中國民族文學網建網十余年來成效顯著。二一三年十月三十日,中國首家培養網絡文學原創作者的公益性大學“網絡文學大學”宣告成立,中文在線董事長童之磊任校長,莫言應邀擔任名譽校長。這標志著網絡文學作者得以由純粹“自發式”創作階段,步入“職業化”運作旅程。同時,繼浙江網絡作家學會、上海網絡作家協會成立之后,中國作家協會擬于年內組建中國網絡作家協會。大陸如此,臺灣在一九九年代中期以后也陸續成立了山抹微云文藝專業站、尤里西斯文社、椰林風情、自己的房間、全方位藝術家聯盟、臺灣網路詩實驗室、觸電新詩網等文學網站,蔡智恒及其《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更是將諸如響葫蘆、澀柿子、向陽、代橘、大蒙、白靈、海瑟、蘇紹連、李順興、須文蔚、林群盛、衣劍舞等帶入多媒體、超文本網絡文學的殿堂。然而,網絡文學所取得的成績以及可以預期的前景并不能漂白其當下存在的問題,少數民族網絡文學自然不能例外。因為市場經濟體制、網上寫作模式和網站現行運行機制的共同制約,網絡文學創作中所表現出來的情感傾向的自我化、審美趣味的娛樂化、寫作題材的類型化、表達技巧的粗鄙化、市場運作的商業化、民族身份的模糊化等,已經成為阻礙網絡文學深度掘進的現實瓶頸。我們不妨將包括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在內的整體性網絡文學癥候概括為“五化”:虛幻化、淺薄化、粗糙化、趨利化、去民族化。網絡文學崇尚玄幻,想象奇詭,偏好穿越,趨近世俗,但遠離當下生活實際,存在明顯的逃離、夢幻、虛脫色彩,總體上缺乏現實關懷、問題意識和救贖設計。網絡讓人個性綻放,書寫自由,但門檻偏低,把關不嚴,時有暴力色情。與此相關,各大網站追名逐利,比學趕超,改編成風,盜版泛濫,致使各自為陣,無序競爭,整合乏力,精品不多。不僅如此,對于少數民族網絡文學而言,還出現了民族性不斷弱化的“去民族化”傾向,主要體現為觀照視野從區域性到國家化、書寫語言從民族性到漢語化、習得機制從自在性到體制化、精神向度從本土性到時尚化。藏族作家“心有些亂”(藏名扎西茨仁,漢名洛兵)是個名副其實的多面手———音樂、小說、繪畫、電視劇,都很出彩。在日常生活中,人們熟悉他的歌曲《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夢里水鄉》、《丟手絹》、《選擇堅強》、《這一次我是真的留下來陪你》等,對其網絡作品《護士小雯》、《青色片段》、《今天可能有愛情》、《天才及瘋狂的冷漠:致羅琦》、《長發盈空的日子:致潘勁東》、《傷逝?悼高楓》、《那一夜的煙花:張國榮》、《雪村:游戲人生的快樂》等則相對陌生。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去民族化癥狀,一方面彰顯了民族文化交互發展的必然趨勢,另一方面又表現出某些不利于民族文學區域化、民族化、多樣化生態傳承的現實隱憂。
二、特色性與經典化:對于文學史的三重建構
“網絡文學能否進入文學史,回答是肯定的。作為一種體量巨大、影響深遠的歷史性存在,網絡文學客觀上豐富了文學史的內容;作為一種價值性存在,網絡文學拓展了文學史的邏輯原點;作為一種功能性存在,網絡文學則賦予文學史以更為開闊的意義空間和思維視閾……作為當代文學的重要一翼,網絡文學有足夠的資質進入當代文學史的場域,成為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還應該構建‘網絡文學史’?!雹倬W絡文學可以入史,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當然也能入史。從特色化與準經典性的應然立場出發,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對于當代文學史具有三重建構功能。
1.回到民族文學現場:強化少數民族文學史的當代意識新中國成立后,陸續組編了相關族別文學史,出版了若干當代少數民族文學史或少數民族文學史論著作。但在中國總體文學史亦即全民族文學史的浩繁書寫中,以下“三大缺席”長期存在:一是少數民族文學缺席;二是港澳臺文學缺席;三是網絡文學缺席。直到一九九七年,張炯等人主編的《中華文學通史》(全十冊)由華藝出版社出版(后修訂為十二卷本《中國文學通史》,江蘇文藝出版社二一一年版)才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前兩大缺憾。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出場,不僅進一步填補了中國文學通史的缺憾,而且直接強化了少數民族文學史的當代意識乃至民族特色?!傲蟆辈刈寰W絡作家“阿里狼客”(藏名旺秀才丹)畢業于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后在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作家班進修,現任西北民族大學學報副編審。早期在紙媒發表文學作品,二四年創辦藏人文化網并任總監,先后擔任天涯社區、天涯詩會等多家文學論壇版主,建有多個個人文學博客,發表詩作《大樹》、《鮮花與酒徒》、《夢幻五章》、《平原的黃昏》及隨筆《一代人的人文生活寫意》等大量網絡作品。一九九九年策劃成立西藏妙音工作室,以“朝覲心靈的圣地”為理念,策劃、拍攝、編輯、出版《愛心中爆發的智慧書系》、《圣地梵音》等藏族文化書籍和音像制品。二七年與藏人文化網總編輯才旺瑙乳做客新浪,接受關于藏人文化網及藏族文化的訪談,并與萬瑪才旦聯合出版蓮花生大師傳記《大師在西藏》。這是一位有著清醒民族意識和強烈民族現場感的作家,其紙質作品、網絡文學和一系列藏族文化實踐活動彼此聯動,互為印證,為藏文化的闡揚做出了實實在在的貢獻。相對而言,這種自覺回到民族現場的少數民族網絡文學作家還有:藏族作家剛杰?索木東、嘎代才讓(“西部藏人”)、白瑪娜珍、梅卓,蒙古族作家格日勒其木格?黑鶴、沙?布和、薩娜,苗族作家楊昌祥,瑤族作家唐玉文,滿族作家金子,土家族作家米米七月等。這些少數民族作家通過網絡文學方式在主流文學的邊緣地帶虔誠堅守著自己的民族記憶,他們的作品因此具有了某種“抵抗遺忘”的悲壯氣質。但是,毋庸諱言,目前這類作家數量偏少,大多年輕的少數民族網絡文學作家除少數民族出身外,創作題材、主題、語言都嚴重漢化或去民族化。但也出現了另外一種有趣的現象,漢族作家的網絡文學作品反倒蘊含著濃郁乃至深沉的少數民族文化意識。最突出的例證莫過于《藏地密碼》的問世。漢族作家何馬出生在藏區,前后深入西藏十年之久,二八年在網絡上集納式發表關于西藏自然、文化、社會的“百科全書式的小說”《藏地密碼》,以至于很多人都誤以為他是藏族作家。這說明,走進少數民族生活現場絕非少數民族作家的專利,漢民作家已經形成合力開創民族文學新局面的共識。同樣令人欣慰的是,少數民族文學的網絡化空間日漸拓展,原有網站不斷改進,新建網站快速成長,就連《民族文學》也推出了網絡版,甚至用漢、蒙、藏、維、哈、朝六種文字同時發行。凡此種種,預示著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春天即將到來!
2.重建多元文學秩序:優化當代文學史的結構布局網絡文學毫無疑義地隸屬于當代文學的界域。從邏輯層面排序,少數民族網絡文學首先應該是文學,其次應該是少數民族文學,再次才應該是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對于當代文學史結構布局的優化功能,主要體現在三個層面:補足原有文學板塊,修正傳統寫作體制,確立新型文學秩序。首先是補足原有文學板塊。如前所述,中國當代文學史原有體例中,少數民族文學和網絡文學嚴重缺席,造成當代文學史結構布局的不完整性。在“重寫文學史”的倡導中,少數民族網絡文學應被納入“重寫”軌道。真正意義上的少數民族網絡文學,不僅客觀上具有民族板塊和網絡構型上的文學史補足功能,而且它的自主性、區域性、民族性和多元性,相當程度上承擔著步入后現代“去中心化”的文化意味。正視并重視這一事實,勢必改變我們習焉不察、習以為常的文學觀念,進而引發重構當代文學史的沖動。我們同時注意到,少數民族網絡文學之所以具備進入當代文學史框架的資質,并不一定是因為率先考慮了它的民族屬性,更重要的還在于必須顧及到數字化時代文學形態的異質新構特征以及“文學性”的網絡流動本質。其次是修正傳統寫作體制。傳統文學體制將文學視為社會意識形態,而在更為激進的革命年代,文學則“被齒輪和螺絲釘”化,要求文學、文學批評和文學理論為政治乃至階級服務。與此相應,幾乎所有的作家都被約束在一定的機制之中,如作協、文聯、學會或其他相關院所。歷史地看,傳統作家體制和創作機制或許是必要的,但在市場經濟體制逐步確立并不斷完善的今天,傳統管理框架的惰性也逐漸顯現出來,并日漸成為當今文學創新發展的桎梏。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等新型文學樣態的誕生,不僅突破了傳統的寫作體制機制,而且也豐富了當代文學形態的審美內涵和文學史的構成方式,其對傳統格式的解構和對當代文學“移動盤”的刷新功能有目共睹。因此,包括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在內的整個網絡文學行業對于國家意識形態話語以及隨之而來的宏大敘事就構成一種無形而巨大的修正力量,總體上優化了中國當代文學史的結構布局。再次是確立新型文學秩序。網絡文學的創作、傳播與接收方式,雖然適應了“去經典”的泛閱讀、淺閱讀需求,但文學史建構中的“汰濾機制”客觀上又阻滯了網絡文學快餐化、粗鄙化的傾向,或者說“文學史”書寫的固有責任迫使網絡文學盡可能走向精致和經典,亦即經典化。所謂網絡文學經典化,主要包含四層含義:一是網絡文學在其生成、發展過程中客觀上受到了傳統紙質文學經典潛移默化的影響;二是網絡文學經由十余年的歷練已經初步形成自身的寫作傳統和文體規范;三是正規出版或影視改編等再度創作對于原生性網絡文學作品的思想滲透與藝術施加;四是文學史在吸納網絡文學入史時優勝劣汰機制的功能性發揮。這四種行為方式綜合作用的結果,客觀上促成了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準經典性發生和相對意義上的經典效果。這從《夜上海》、《夢回大清》、《一霎移魂變古今》、《護士小雯》、《今天可能有愛情》、《一品閨秀》、《零度青春》、《磚頭王老五相親記》、《失落的村莊》、《神曲馬頭琴》、《一座城市的故事》、《瑤鄉傳奇》等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準經典作品雛形中可見一斑。從文學史的“準入”機制來看,準經典網絡文學通過正式刊物、正規出版社或影視動漫公司的刊發、出版或改編,有可能進入經典網絡文學行列。
3.激活世界對話能量:提升中華文學史的國際形象網絡傳播具有速度快、立體化、多維度、無邊界、交互性等特點,不僅加速了全球交流的頻率和進程,而且改變了既定民族經濟、國家主權、文化安全、世界和平的定義方式。正因為如此,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將互聯網作為謀取優勢國際地位的戰略制高點,導致不對稱信息暴力層出不窮,沒有硝煙的“網絡戰爭”一觸即發,英語傳播已然成為網絡話語霸權的顯要標志,網絡文化入侵隨之構成后殖民主義策略的基本組成部分。廣大網民越來越確信,美國未來學家阿爾溫?托夫勒早年的預言正在變成嚴峻現實———“世界已經離開了依靠暴力與金錢控制的時代,而未來世界政治的魔方將控制在擁有信息強權的人手里,他們會使用手中掌握的網絡控制權、信息權,利用英語這種強大的文化語言優勢,達到暴力金錢無法征服的目的。正是在這種國際環境下,網絡文學作為網絡文化戰略最為柔軟的“人學”路徑延伸開來。承前所論,網絡文學不僅是我國民族文學新潮、當代文學氣象,而且也是一種世界性的文化現象。中國網絡文學雖然源自民間,但終歸要凝聚為民族國家的文化力量,成為國家綜合實力的重要表征。隨著網絡寫作的不斷深化和網絡技術的日臻完善,中國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必將也必須以自身的獨特風采匯入中國當代網絡文學的江河,從而使中國網絡文學以更加豐厚的實力、更加飽滿的熱情、更加充沛的能量參與世界對話和全球競爭,進而提升中華文學史的國際形象。辯證地看,不同網絡文學集群之間既有矛盾沖突的一面,也有交融互補的一面。否則,個人文學的民族化、民族文學的國家化、國家文學的世界化便不可想象。在此基點上,重溫歌德、馬克思、韋勒克等人關于世界文學的判斷與向往或許是必要的。歌德談及世界文學時曾說:“問題不在于各民族都應按照一個方式去思想,而在他們應該互相認識,互相了解;假如他們不肯互相喜愛至少也應學會互相寬容?!雹俑璧伦鹬孛褡逦膶W的獨特性和多樣性,同時贊成不同民族文學間的互相認識、互相了解、互相喜愛、互相寬容。這四個“互相”,可視為處理當今世界網絡文學關系的“外交指南”。馬克思、恩格斯認為,民族溝通與國家交往打破了各自為陣的封閉狀態,文學的世界性對話成為不可阻擋的歷史趨勢。馬克思執筆寫道:“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來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賴所代替了。物質的生產是如此,精神的生產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產品成了公共的財產。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為不可能,于是由許多種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學形成了一種世界的文學?!雹陲@然,馬克思主義原典作家十分看重各民族間的互相往來和互相依賴,其結果形成維系人類未來的共同的精神財產———“世界文學”。而在韋勒克眼中,“世界文學”至少有三種含義,但主要是指在各民族文學基礎上文學構成方式的世界性,更多地估量到日趨密切的世界關系對于文學交流的重要意義,自然包括電子媒介對于文學傳播的托舉作用。因此,在網絡時代,無論是少數民族原生性網絡文學還是中華民族文學的網絡化傳播,都必然處在網狀聯系之中,都必須接受他者文化的熏染,都注定要在廣義的文學間性語境中多元共生。這同時表明,在網絡世界中,所謂文學的民族性其實是有限度的。
三、大數據時代與多民族文學史觀:持續前行的潛力
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歷史發生、文化性狀、現實處境以及對于當代文學史建構的多重功能,表明它正處在成長的路上。日新月異的網絡技術支撐、多元一體民族文學史觀的理論鼓勵、持續拓展的現實機遇,合力規定了網絡文學事業的開放性與未來性。
1.大數據時代助力網絡文學的原生品格網絡文學的生成與發展,與數字技術與媒體環境緊密相關。不過,真正意義上的網絡文學并非傳統紙質文學的網絡化“寄存”,而是借助數字網絡技術創作、傳播、接受并可在線生成互動性、多媒體、超文本效果的原生性(或稱原創性)文學生產行為。也就是說,在技術因素成為文藝生產廣義修辭方式的時代,網絡媒介技術的生產力意味分外濃厚。作為技術化、信息化發展的必然結果,大數據時代的來臨為網絡文學的原生品格提供了有力的物質保證。大數據(bigdata)又稱巨量數據,指在一定時間內無法用常規軟件工具對其內容進行抓取、管理和處理的數據集合,具有數據體量巨大、數據類型多樣、處理速度極快、價值密度較低等特點。大數據作為技術方式,也指從各種類型的海量數據中快速獲取相關信息的技能,它適用于互聯網、大規模數據庫并行處理(MPP)、分布式數據庫、分布式文件系統、云計算平臺以及其他可擴展的存儲系統。大數據的強大功能在于,它不僅成為新一代信息技術融合應用的結點和信息產業不斷高速增長的動力,而且促使科研觀念和手段發生重大轉變,并開始發揮提高社會優秀競爭力的作用。對于包括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在內的中國網絡文學發展戰略而言,大數據的直接效能主要體現在五個方面:一是拓寬創作路徑;二是強化立體呈現;三是加快傳播速率;四是擴充接受界面;五是增殖輻射效應。大數據的超強功效,與網絡文學巨大而快速的增殖需求一拍即合,網絡文學可望借此提高表達個人感情、民族意識、國家意志乃至人類愿景的效率與活力。二一四年七月二十一日,CNNIC第三十四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報告顯示,截至二一四年六月,我國互聯網普及率達到46.9%,網民規模達6.32億。其中手機網民規模為5.27億,手機使用率達83.4%,首次超過傳統PC整體80.9%的使用率,手機作為第一大上網終端的地位更加鞏固。①這表明,微博文學和手機在線閱讀成為網絡文學新趨向,我國作為第一網民大國“正以白蟻的生殖速度向文學的縱深前進”,移動互聯網越來越顯示出最大限度地釋放網絡文學價值空間的優勢,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發展前景未可限量。大數據時代網絡技術的強力支撐,一方面刺激了我國包括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在內的原生性網絡文學事業的轉型欲求,另一方面也催生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網絡文學批評和網絡文學理論知識譜系的開創性嘗試,諸多新思維、新概念、新范疇得到初步梳理和闡釋,甚至出現了《網絡文學論綱》、《網絡文學本體論》一類的理論專著。中國作家網副主編馬季長期關注少數民族網絡創作,先后撰寫了《網絡時代的民族文學生態》、《民族作家隊伍中的網絡星辰》、《在虛實之間穿越與流浪———回族網絡作家夜有輕寒、蘭喜喜創作簡論》等多篇論文。姚新勇也發表了《網絡、文學、少數民族及知識—情感共同體》等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研究成果。從創作實踐的拓展到理論批評的晉級,說明中國網絡文學事業正向縱深邁進。
2.多民族文學史觀激發少數民族文學生態的多樣性大數據時代的技術力量固然重要,但技術至上主義并不可取,網絡文學之為文學的人文情懷更為重要。這就涉及到文學史觀問題。借用新歷史主義的觀點,我們不妨將中國文學史或中華文學史看作大寫的單數的文學史,多民族文學史或少數民族文學史則是小寫的復數的文學史,而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史可視為小寫的單數文學史。小寫的單數或復數文學史,終歸要匯入大寫的總體化單數文學史。費孝通用“多元一體”來涵括中華多民族大家庭的基本格局,中國文學特別是中國當代文學同樣體現了“多元一體”的總體特征。倡導“多元一體”的包容性、整體性多民族文學史觀,不僅符合中國多民族當代文學的多元需求和生動現實,而且有利于保護少數民族文學生態的多樣性和豐富性,有利于在世界文學視野中培育繁花似錦的中國文學總體形象。滿族學者關紀新對此有過透徹分析:“‘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學說,從‘多元’和‘一體’兩個側面及其相互關聯上,詮釋了我國民族歷史發展和現實存在的本質。其中強調‘多元’是指各兄弟民族各有起源、形成、發展的歷史,其文化、社會也各具特點而區別于另外的民族;‘一體’則是指各民族的發展相互關聯、相互補充、相互依存,與整體有著不可分割的內在聯系和共同的民族利益。這一學說認為,中國文化不是單質板塊,而是一個由多元多層次組成的網絡體系……在這個民族實體里,所有歸屬的成分都已具有高一層次的民族認同意識,即共休戚、共存亡、共榮辱、共命運的感情和道義?!雹僭谒磥恚挥衅毡榫邆淞酥腥A多民族文學史觀,才能真正開辟有效協調多民族文學關系的健康局面,從而走上親近與尊重各兄弟民族文學的康莊道路。壯族學者梁庭望則從文化地理學的角度審視這一問題。他認為:“中華文化是由中原旱地農業文化圈、北方森林草原狩獵游牧文化圈、西南高原農牧文化圈、江南稻作文化圈構成的,以中原旱地農業文化圈的漢族文化為中華文化的主體,其他三個分布少數民族的文化圈呈‘匚’形圍繞在中原文化圈周圍。由于相鄰文化區之間都有重合部分,遂使十一個文化區呈鏈形勾連,在時空上環環相扣。各文化圈、文化區之間的文化互相輻射,并由經濟紐帶、政治紐帶、文化紐帶和血緣紐帶連在一起,從而使中華文化呈現出多元一體格局。正是這一格局,構成了中華文學的歷史背景,使漢文學和少數民族文學之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此,中華文學是由漢文學和少數民族文學構成的,中華文學史應當是以漢文學為主體的多民族文學史?!雹谏鲜鰞晌簧贁得褡鍖W者分別從方法論和構成論的層面闡述了多民族文學史觀的必要性與可能性,為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持續發展和深層掘進提供了學理依據。多民族文學史觀對于當代文學史最大的學理與倫理支持,便是對少數民族文學生存權與發展權的高度尊重。多民族文學史觀雖然不等于多民族文學史,但這種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可以幫助文學研究者進行方法論層面的具體操作,可以激勵包括網絡文學創作在內的少數民族作家醒腦提神、奮發有為,毅然肩負起振興少數民族當代文學的歷史使命?!岸嘣惑w”多民族文學史觀的包容性理論敞開,無疑有益于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等新型文學的空間配置和地位提升。
3.全球化、改革深化、西部大開發共建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平臺少數民族文學特別是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當展,除前述技術支撐和理論鼓勵外,還有賴于民族地區交往與對話的三重現實契機,即國際上的全球化語境以及國內的深化改革和西部大開發戰略的實施。隨著工業化、技術化、信息化時代的到來,人類已經全面步入全球化時代,這已是無可爭辯的現實境遇。問題在于,全球化語境為民族文化的生存與發展帶來了什么?或者說在全球化語境下民族文化會不會喪失其獨特性?錢中文的觀點頗具啟發性。在論述全球化趨勢中民族文學與世界文學的復雜關系時,他深刻辨析了“兩種全球化”的異同。他認為,經濟全球化與文化全球化幾乎同時發生,但這兩種全球化具有不同的發生機制和表現形態。在經濟全球化的總體趨勢中,文化全球化同時具有現實性和不可能性?!艾F實性在于物質性文化與表層的精神文化全球化、一體化是可能的、現實的;不可能性在于各個民族深層文化的原本的多元性特征和國家、民族賴以生存的文化傳承、民族文化精神以及民族文化心理積淀、文化素質所形成的文化價值、精神使然……文學的生命力在于民族性與世界性之間,而不是越是世界的就越是民族的,也不是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①也就是說,在全球化大趨勢的簇擁下,包括文學藝術在內的各民族國家的文化集成,一方面具有趨同性,另一方面又具有趨異性,從而構成守正與創新的張力關系,這種張力關系狀態恰恰是區域性民族文學持續高揚的增長點。全球化語境對于中國少數民族網絡文學而言,更大的意義在于為其走出家門、走出國門進而走向世界提供了便捷的通道和展示的平臺。改革開放三十余年來,中國的社會生活發生了巨大變化,文化要素也經歷了由經濟附庸到軟實力再到優秀競爭力的躍升過程。十七屆六中全會專門做出《中共中央關于深化文化體制改革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十八屆三中全會進一步提出完善文化管理體制、建立健全現代文化市場體系、構建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提高文化開放水平的總體要求。文化部隨之面向邊疆民族地區實施“邊疆萬里數字文化長廊”建設項目,構建廣覆蓋、高效能的公共數字文化服務網,為民族地區網絡文學更快發展增添了羽翼。與此同時,國家實施的西部大開發戰略已經凸顯出多方面的“文學意義”:一是加速民族交往,推動觀念更新;二是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刺激創作靈感;三是暢通信息渠道,解放網絡創作生產力。西部大開發命題中的“西部”,是我國少數民族的主要聚居地,在現有一百五十五個民族自治單元中,有五個自治區、二十七個自治州、八十四個自治縣(旗)在西部,占西部地區總面積的86.4%。湖南湘西、湖北恩施兩個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及吉林的延邊朝鮮族自治州雖然不在西部,但也享受西部大開發的優惠政策。由此可見,西部大開發實際上就是民族地區大開發。伴隨著西部大開發的鼓點,中國作協明確提出推進民族文學大發展的“八條思路”。通過數年實踐,這些思路已經并將繼續取得實效,尤其是少數民族作家培訓班以及網絡作家、編輯培訓活動更是為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深度推進做出了顯著貢獻。
總之,對于良莠不齊、方興未艾、曙光初現的少數民族網絡文學,既不可視而不見、避而不談,也不必頂禮膜拜、夸大其詞。本文的出發點是少數民族網絡文學,落腳點卻是整個中國網絡文學,價值旨歸則趨向網絡文學形態對于當代文學史的建構功能。從當代文學的具體構成和宏觀形象來衡量,少數民族網絡文學既是少數民族文學的當展,也是網絡文學的有機組成部分,嚴格地說是“多元一體”的中國當代文學在網媒時代的必然衍生形態。它的出現,豐富了中國當代文學的色彩,完善了當代文學的格局。當然,我們雖然對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本體功效和發展前景總體上做出樂觀判斷,但這并不意味著漢民族傳統文學就不重要了,更不等于網絡文學自此雄霸天下。事實上,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邊緣性、區域性、民間性乃至藝術表達上的粗鄙化還將長期存在。正因為如此,我們正視少數民族網絡文學的文化建構作用,呼吁作家承擔應有的社會和人生使命,使網絡文學健康運行在“人學”的本質軌道上,讓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在維護民族團結、推動社會進步、促進國家發展、保障世界和平方面發揮更為積極的文化職能。
作者:龔舉善單位:中南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教授
一、母性的天賦道德:作為審美愉悅之源的存在
中國現當代文學創作不乏自然主義的生命觀照,但總是與生態環境保護緊密相連,在這方面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自然意識流露則如實地顯示了在“少數民族與自然真實交往過程中逐步建立起來的可信的自然”,丹麥文學史家格奧爾格?勃蘭兌斯將其區分為“自然教化思想”與“自然母親的隱喻”兩類本質差異,即中國現當代主流文學創作歸屬于大眾文化的自然主義崇拜,人們渴望從自然生態中去尋找認同,其自然抒寫蘊含著對現代社會失意人的安慰,“通過喚醒人們對自然親和印象的感知,達到社會教化功能”,匯入了“生態批評”、“生態責任”的現代概念,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生態自然內涵卻截然相反。首先,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從古至今都蘊含著自然主義的神秘特質,并通過歌頌自然傳遞非同一般的隱喻色彩。例如蒙古族草原題材文學常常將未開墾的草地比喻為“處女”,隱喻女性與自然的關系,那些蘊藏著珍貴礦物的土地形象都是友善的,仁慈的,大自然在蒙古族文學中以哺育生命的母親象征出現,認為它們“集溫柔與堅定、激情與秩序、幼稚與成熟為一身”,神秘莫測、不可捉摸,需要善加保護。此類身體化的體認在少數民族文學創作中比比皆是,回族文學《疙瘩山》中的自然抒寫以母親的道德使命指代自然延續物種的母體責任,描寫了回民黃土地膨脹、受孕、分娩、隱退、死亡的全過程,表達自然支配人類的“第二性征”,歌頌自然被動的、服從的、被使用的天賦道德,成為少數民族生態倫理文學的代表,其母性隱喻范式的益處在于通過自然的無私服務,化解男權社會的極端控制,號召人類承擔起對母性自然的責任義務。古語有云:“近取諸身,遠取諸物”,通過原始自然意象的人格類比來完成人類自身行為的抑制是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慣例,而90年代以后的少數民族文學“對生態自然的理解與其說是一種態度與精神,不如說是一種審美風格”。
我國現當代主流文學創作將自然生態內涵視為反對工業主義的存在,當自然成為現代人心靈的庇所時,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卻天然具備自然主義的啟蒙性,九十年代以后的少數民族文學創作中看不到絲毫對自然主義的消費,而是作為一種審美的愉悅之源而存在。例如土家族文學講究返璞歸真的情性自然,視“無執著”為自然的本質狀態,代表名著《梯瑪神歌》展現了土家族人面對死亡的豁達;納西族民間歌謠的審美對象覆蓋了宇宙星空與山川風物,專注于平凡小事,力求呈現人與物的自然性靈,傳遞物我合一的思想;苗族古歌充滿了對客觀自然的模擬,將真實之美視為自然之美,早期的《中麻歌》、《楓木歌》是自然物象的真實;中期的《鑄日造月》、《栽楓香樹》是自然境遇的真實;后期的《遷徙歌》、《神子神孫》則是自然情感的真實。雖然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對自然的審美體驗各不相同,但均取法于天地,立象以盡意。正如榮格所說,自然不能成為人們面對世界工業化的安慰劑,更不能化身文學炫耀的產物,我們可以如此理解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自然主義精神,即“它是一種不以自然為自然的創作精神”,對于少數民族作家而言,并沒有將自然創作對象與其自身鮮明區分,少數民族文學的自然主義精神物我不分,不是建立在對自然的虛擬想象與征服之中,相反是人化的、神性的、對生命自然的確證。
二、詩意言說方式:作家最高體的性靈之光
少數民族文學創作最擅長的是對自然的詩意言說,原因在于真切可感的大自然不僅存在于少數民族生產生活勞作中,還存在于少數民族的民族命運之中,是民族命運中的一切自然之物給予了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特殊驅動,使之相較大眾文學的自然言說多了一分猶如小兒蒙昧未開又天真無邪的詩意。首先,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天然具備自由野性的特質,云南佤族的《西崗里》意為從山洞走出來的人,描寫了“獵頭祭谷”、“生食動物”的部落生活,但對自然的傾心塑形卻達到了中國文學的極致,佤族的河流、山崗、陽光在文中自由穿梭,即使是最可怕的“人頭祭祀”也因為“山神的節日”隱去了血腥與荒誕,取而代之的是山里人的歌、大峽谷的驚天濤聲,以及作者在秋天的轉彎處看見的一座座哀傷的石頭。漢族作家遲子建形容他為“最生動的身姿、最沉著的氣度、最遼遠的包容”。此類自然的抒寫在少數民族作家的眼里“既是基于生存厲害關系的表達,又是對人類自然存在的訴說與感情依附”,因此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自然主義情懷源自作家的原始沖動,他們沒有對自然強大的控制欲,依靠自身與自然命運的深刻聯系來反映人與自然的依存。其次,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自然主義思緒是無目的性的自發抒情,傾向于表達人的內在和諧性以及對土地、生命的真實感知。無目的性是自然主義文學的精髓,即意識到自然外物對身體的作用都是為了讓心靈獲得生而為人的各種影像,布依族文學《洪水潮天》中的砍柴翁在餓死的時候莊嚴地致謝天地讓他看到了神的力量;維吾爾族的《中國土地上的圣戰》雖然是描寫伊犁少數民族反抗封建壓迫的作品,但卻對戰爭做出了超越性的解釋,指出是自然的意志教導我們主宰民族的生命,依靠感覺、快樂以及思想來活著才不會被混亂不堪的心神困擾,對人的自身自然做出了經典的詮釋,絲毫看不到人處于殘酷戰爭中的心理失衡以及與自然的緊張對立關系,自然早已進入了創作者的意識,成為文學思維的高級形式促使作家內化自然與社會的關系,而作為心靈的造景者,少數民族作家的創作使命仿佛就是對自然無止境的觀想涌現,始終保持著最適當的姿態,其恬然閑適的距離化、人文情懷以及審美空間彌漫著浪漫與古典的詩意,“那并不是對生活的短暫溢出或調味,是面對自然真正的謙卑與敬畏”。
從二十世紀開始,我國文學創作接受了西方的心身學說,體現為對哲學的二元論檢閱,在主張物質與思維的同時,大量地參入了對文學功能性的貫徹,對此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卻游離于外,閃耀著最高本體的性靈之光。嚴格意義上來說,中國現當代自然主義作品都是“科學化的自然主義”,以探索自然資料與感官證據來反映世界的合理性,而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卻是體悟性的自然主義,例如拉祜族《扎努扎別》對作家童年田園生活細致入微的描繪,抒發“哪里有自然哪里就有黃金”的吶喊,表現作家經由自然凈化后對生命價值的沉思,質問讀者人死后會再生嗎?除了穿衣吃飯你還操心些什么呢?土家族《母船》、《百合》寫游子在千里之外懷想故鄉寧靜古樸的生活,展示了土家族人恬淡、和諧的生存樣態,是作家立足于鄉土自在生命的精神回歸。可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自然主義情懷處處蘊含著作家主體在場的心靈表白與叩問,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對自然詩意的表達,是詩意的自然對少數民族作家心靈塑造的結果。根據20世紀西方文學理論的靈魂學說對文學創作進行的補充,文學既是服從現實物質實體的形態表征,又是“對作家心身探索中無廣延的、不朽的精神力量的感性解構”,少數民族作家正是受到了自然有形體與無形體的知覺影響,從而塑造了自身的自然觀念、思維以及欲望。
三、結束語
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自然主義情懷最初源自少數民族對自然恐懼的體驗,這是大多數文學研究承認的基本事實,但卻忽略了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衍生發展同樣也是對自然恐懼的承繼。本文引入集體無意識的心理學概念對少數民族與自然對話的文本語境做出了全新的闡述,旨在揭示隱藏在現代心靈之中的古代特征,說明了這種自然恐懼的精神復現蘊含著非同一般的隱喻色彩,它并不是主流文學所提倡的生態環境保護,而是通過更為深沉有利的天賦道德,吸引人們享受自然抒寫的古典詩意,并對作家創作的心靈影像有所發現,認識到人類無廣延的、不朽的精神寓所是歷史文化、自然生態、社會關系的協調和統一。
作者:王曉翌單位:西安文理學院幼兒師范學院
前言
漢語作為國際上使用最廣泛的語言之一,因此,應提高對我國少數民族大學生的漢語言的教學方式,改變傳統的教學理念,在教學的過程中將理論與實際相結合。同時,教師要依據學生的學習特點進行教學,以防止學生出現厭學的學習狀態,從而提高少數民族大學生的漢語言的水平。同時,教師要充分發揮學生的自主性,尊重學生的主體性,從而提高漢語言的教學質量。
一、漢語言文學在少數民族的大學生的教學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在當前的少數民族的漢語言的教學過程中,由于民族之間的差異性較大,降低了學生的學習興趣,甚至使學生產生了厭學的學習心理,不利于漢語言文學的發展,也制約了民族之間的融合。
(一)廣泛的語言文字阻礙了學生的漢語言文學的發展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同時,漢字是漢語言文學教學中的基礎教學,因為漢字具有復雜多變性,因此,在進行教學的過程中增加了學生的學習難度。然而,漢字在學習漢語言文學的過程中有著重要的作用,只有學好漢字,才能提高學生的漢語言的文學水平。漢字是世界上使用最古老的文字之一,有著幾千年的發展歷史,同時,漢字是一個龐大的語言系統,在漢語字典中隨意拿出兩個字都可以組成一個詞語,因此,學生在學習漢語詞語的過程中由于只看到了漢語詞語的固定意思,沒有看到漢語中延伸出來的意思,因此,阻礙了大學生的漢語言文學水平的發展。例如:對漢語言中的“吃”的理解,“吃”代表的是吃東西的意思。然而在不同的情景下所表達的是不同的含義,如我吃完飯了表示的是吃的結果;在吃飯表示的是吃的過程;吃吃表示的是口吃的意思;形容說話不利索、結巴;這種紙不吃磨,這句話里的吃表示的是吸收的意思;吃力表示的是做某一件事情的時候感覺到力不從心。因此,漢字包含著許多的意思,同樣,將漢字與其他字組合在一起的時候,漢字也就多了另一層的含義。
(二)文化習俗的不同
每一個少數民族都有著自己的文化習俗,因此,每一個少數民族都有著不同的民族信仰。由于文化習俗的不同使學生在學習漢語言文學的過程中,制約了學生的發展。然而,在漢語言文學的教材中有著許多關于漢族文化的文學作品,由于學生不了解漢族的文化習俗,導致學生在學習的過程中遇到了瓶頸,不利于我國和諧統一的發展。例如:“你吃飯了嗎?”從字面上的理解是詢問對方吃沒吃飯,而延伸出來的意思,只是見面雙方出于友好打一個招呼?!笆裁磿r候請我們喝酒???”從字面上理解是詢問對方什么時候請客吃飯,但是延伸出來的意思是詢問對方什么時候結婚,因為在參加婚宴的時候會喝喜酒,所以漢族人民普遍用“喝酒”代替結婚。(三)教師的專業素質限制了學生的漢語言文學的提高教師的專業水平決定著學生的學習情況,據了解,在當前的少數民族的漢語言的教學過程中,由于教師的專業素質過低,因此,在學生遇到難理解的詞語或句子的時候,得不到教師的回應,出現了供不應求的現象。同時,在漢語言文學的課堂教學中,由于教師忽視了學生的主體意識的培養,導致學生沒有認識到漢語言文學的教學在學習生活中的重要性。據了解,許多高等院校的漢語言文學的教師普遍是來自援藏家庭,因此,限制了民族之間的和諧發展。
二、提高少數民族大學生漢語言教學的教學策略
(一)增強學生的主體性,發揮教師的指導性作用
學生是教學中的主體,因此,在少數民族的漢語言文學的教學過程中,要提高學生的主體地位,培養學生自主學習的意識,同時,教師要不斷地進行指導,充分發揮教師的指導性作用。在教學時,不僅要重視課堂教學,還應增強對課余時間的指導,利用課余時間豐富學生的文學水平的發展。因此,教師可以通過閱讀的形式提高學生的文學水平,學生在閱讀中遇到不理解的詞組時,教師要引導學生解決問題,從而提高學生的解決問題的能力。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從而增強學生的學習能力。
(二)創建良好的教學情境
為提高學生的學習水平,應改變傳統的教學方式,創建情境教學的教學模式,以便于增強學生的學習欲望。在當前的漢語言文學的教學過程中,學生普遍采取死記硬背的學習方式,這樣的學習方式即不利于培養學生的創造性思維的發展,又限制了學生的文學水平的提高。因此,教師要積極創建故事情景的教學模式,利用故事將文學作品的內涵表達出來。同時,教師要改進教學手段,在教學的過程中利用多媒體設備進行教學,從而增強教學的趣味性,從而提高教師的教學質量。例如:在閱讀路遙的《平凡的世界》的文學作品時,教師要利用多媒體設備進行教學,還原作品當時的年代,創建生活情境的教學方式,依據作品內容設定人物關系,在表演的過程中加深學生對《平凡的世界》的認識,從而體會平凡中的不平凡。
(三)培養學生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
一個良好的學習習慣有助于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因此,在漢語言文學的課堂教學的過程中,一是要引導學生敢于提問的好習慣,同時,對于不懂得教學內容要勇于發表自己的看法,以便于增強學生的學習印象。二是在進行文學作品欣賞的時候,要從作品的背景進行分析,從而提高學生的分析能力。三是教師要不斷增強學生的信心,體驗成功所帶來的樂趣,從而減輕學生的學習負擔。
(四)營造良好的學習氛圍
環境對于學生的學習有著重要的影響,因此,要營造一個良好的學習氛圍,在教學的過程中,教師要不斷地與學生進行溝通,在溝通中增進師生之間的友誼,促進師生之間的發展。同時,良好的師生關系有利于營造良好的學習氛圍,在學習的過程中要實現相互尊重的教學目標,從而提高教學效率。
(五)增強學生的學習興趣,激發學生的學習動機
為提高漢語言文學的教學效率,首先要增強學生的學習興趣,只有提高學生的學習興趣,才能讓學生身心的融入在學生生活中,以便于激發學生的學習動機。教師要充分的了解學生的學習情況,依據學生的學習特點進行教學,實現因材施教?;诖?,教師應不斷地提高教學的手段,實現趣味性的教學方式,從而促進少數民族的文學發展。在少數民族教學中增設漢語言文學的教學,有助于拉近民族之間的距離,促進民族之間的融合發展,增進民族之間的友誼,從而拉動少數民族的經濟增長。
三、結語
在少數民族大學生的漢語言的教學過程中,要尊重民族之間的差異,尊重學生的主體地位,從而實現教學的最佳效果。漢語是一門較為復雜的語言,因此,在教學的過程中,教師要由淺至深、由易到難進行教學,以便于激發學生的成就感。
作者:王潔瓊 章國豪 單位:西藏大學農牧學院
一、研究的理論和實際意義
中國英語教育學科的研究是建立在以漢語言文化為背景的基礎上的,其研究對象也是以漢語言文化為背景的英語教學。然而,作為多民族國家,中國的英語教育學科如果沒有對少數民族英語教學的研究,是不完善的。對少數民族英語教學的研究,將從根本上改變民族地區英語教學研究不足、教學完全套用漢語言文化背景下的英語教學理論和方法的模式,使民族地區的英語教學和研究走上正規化、科學化的軌道,并為民族語言政策的制定及民族語言教育的發展提供理論上的借鑒。此研究的實際意義是:填補云南省關于少數民族大學生英語教育方面的研究空白,找出少數民族大學生學習英語的困難因素,分析這些困難因素的成因,探究解決這些因素的對策,以便改進學生的學習策略和教師的教學風格,從而為云南省民族地區培養高質量的外語人才,以滿足民族地區經濟發展和現代化建設的需要。筆者從1996年開始分別在少數民族較多的貴州和云南兩省高校擔任英語教學工作,十多年的教學實踐證明,少數民族大學生的外語水平較漢族學生的外語水平要低得多。在課堂教學中,少數民族學生表現得沉默,逃課頻率也較漢族學生高。不言而喻,少數民族學生在英語學習方面肯定有他們自身的困難,而此課題就是要通過個案訪談和問卷調查的形式,弄清楚他們學習英語的困難因素,并基于科學的理論來分析這些困難因素的成因,探討解決問題的對策。
二、研究綜述
少數民族大學生在學習英語的過程中,有來自本民族語言的語言遷移和漢語的語言遷移,其困難程度自然大于漢族學生。在大學階段,大部分少數民族學生的英語水平與漢族學生有很大的差距。英語教育工作者越來越認識到,少數民族學生和漢族學生在文化背景、學習習慣、學習基礎等方面有很大不同,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到他們英語學習的效果。要進行有效的英語教學,不能生搬硬套以漢族學生為主體的研究成果,必須針對少數民族大學生進行行之有效的研究。在這些研究中,一部分學者著重于困難因素分析,如向紅笳的《民族院校學生英語學習的困難因素分析》,劉炬紅等的《藏族學生的社會、語言、文化背景及學習英語的困難和干擾》。另一部分學者則在分析困難的同時還提出了一些具體對策,如侯建軍在《少數民族地區學生英語聽說障礙及其解決途徑》中提出影響少數民族地區學生英語聽說水平的主要因素有語音因素、心理因素、中學時期英語聽說訓練少、英語國家背景知識缺乏等,其解決途徑為開設語音學選修課,聽力分級授課,加強精聽和泛聽訓練,利用暑假開設面向中學英語教師的聽說培訓班,加強提高本地區中學英語教師的聽說水平。《青海少數民族大學生英語學習的障礙和對策》一文則在分析時更注重少數民族學生的實際情況。指出,少數民族學生學習外語與學習動機密切相關。值得一提的是,中南民族大學外語學院呂萬英進行的98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廣西壯族學生英語學習障礙及其對策”研究。該課題對壯族學生的英語學習障礙進行了細致的調查,并從語言學和二語習得理論的角度加以分析,指出了具體對策。雖然目前的此類研究都能注意到少數民族學生和漢族學生的不同情況和不同特點,并對之進行描述和分析,但多數流于一般化,其研究成果針對性不強,缺乏實踐性的依據,無法指導教學實踐,也不能在教學實踐中得到充實和檢驗。
三、研究的目的、對象與方法
本研究要解決的問題是:少數民族大學生的英語學習方式、方法、狀況,以及他們在英語學習中聽、說、讀、寫四個方面的困難因素。研究首先隨機抽樣訪談了云南財經大學和云南民族大學的30名少數民族大學生,聽取他們學習英語過程中的困難和存在的問題,然后針對少數民族大學生英語學習的困難和問題,編制調查問卷,對云南財經大學、云南民族大學、云南理工大學和云南冶金??茖W院2010級的少數民族大學生進行調查。調查采用隨機抽樣的方式進行,以175名少數民族學生為調查對象。發放問卷175份,回收175份,回收率100%。研究工具由Adamson和Feng2(2009)設計的3個問卷組成,大部分含有一個“強烈反對”和一個“完全同意”的5級LikertScale量表;問卷同時也包含一些開放式和封閉式問題。問卷內容主要與受試學生對英語學習的困難因素有關。本研究的所有數據都用SPSS統計數據分析系統處理。其中,頻率用于測量開放式和封閉式指標的百分比,描述統計用于檢測LikertScale量表項目的平均值和標準差。
四、結果和分析
(一)學生的背景信息總共有175名學生參加了此次調研,其中82名為男生,93名為女生,涉及學生組別20種。就樣本而言,被調查人數最多的五個少數民族依次為彝族(59)、白族(36)壯族(15)、土家族(13)、回族(10),這五個民族占被調查對象總人數的75.99%,其次為哈尼族(6)、蒙古族(5)、苗族(5)、獨龍族(4)、滿族(3)、佤族(3)、納西族(3)、傈僳族(3)、傣族(3)、布依族(2)、藏族(1)、阿昌族(1)、基諾族(1)、拉祜族(1)和布朗族(1)。
(二)學生學習英語的方式和方法從表問卷結果看,幾乎沒有學生是直接從民族語的基礎上來學習英語,只有12%的學生在學習英語時,要經過民族語-漢語-英語的三語轉換,而88%的學生都是從漢語的基礎上直接學習英語。這一結果和學生的訪談的結果一致。隨著社會經濟文化的不斷發展,漢語言文化已經深入絕大部分少數民族地區,所以絕大部分少數民族學生經過小學及初高中的學習,都能像漢族學生一樣地使用漢語,自然也就直接從漢語的基礎上學習英語。從和學生的訪談中,大多數學生都說他們沒有自己的學習方法,表3的問卷結果顯示,只有0.26%的學生認為自己形成了有效的學習方法,而99%以上的學生都不認為自己有一套有效的英語學習方法。
(三)學生在說、聽、寫、讀四個方面的困難因素
1.口語方面在以前很多專家和學者的研究中,少數民族學生口語能力難以提高的因素之一,是因為他們由于心理上有自卑感,在別人面前和課堂上不敢開口說英語,也不敢問問題,因為害怕他們的民族語口音影響他們的英語發音,怕被同學和老師笑話、看不起。但是在筆者和學生的訪談中,他們大多認為沒有這方面的原因,問卷結果顯示:只有5%的學生非常同意這一說法,13%的學生表示同意,而有30%的學生表示非常反對,39%的表示反對,另外13%表示不知道??偟膩碚f,70%左右的學生不認為口語能力難以提高的原因是心理因素。那么,影響學生口語能力的客觀因素是什么呢?表1的6個選項中,學生對1,2,6項的給分都很高,分別是4.20、4.52和4.01,說明學生認為影響他們口頭表達的主要因素是發音不準、詞匯量不足以及缺乏口語表達的環境和機會。其中,學生給2項的分數最高,說明學生認為最主要的因素是詞匯量不足。其他3、4、5項也有相當的分值,分別為3.22、2.53和2.54,說明有相當一部分的學生認為他們不了解英語的表達習慣和表達方法,他們的民族語思維模式阻礙了英語的表達方式,以及他們的民族語口音影響了他們英語的發音。
2.聽力方面從學生的考試分析及與學生的訪談中發現,多數少數民族學生在英語聽力方面都存在困難。表2的選項中,學生給1和3的分數最高,為4.50和4.35,說明學生在聽力方面的主要問題是詞匯量不足,及缺乏練習聽力的機會。另外,學生對英語的結構句式理解、語音障礙及民族語的干擾方面的困難也給了相當的分值,分別為3.47、3.22和3.54。文化背景知識欠缺這一項,有2.28的分值,說明學生也有這方面的困難。
3.寫作方面從教學實踐看,不論是漢族學生還是少數民族學生,在英語寫作方面都存在著很多問題。表3的問卷結果顯示,妨礙少數民族學生英語寫作能力提高的主要因素是詞匯量不足和結構句式與習慣表達欠缺,分值分別為4.47和4.10。其次,寫作練習少也有3.22的分值,而民族語思維干擾和漢語思維干擾這2項不是主要因素,分值分別為1.85和2.54。4.閱讀方面表4的問卷結果與教學實踐及學生訪談結果一致,學生在閱讀方面的困難主要是詞匯量不足及語法知識薄弱,分值分別為4.62和4.10,民族語思維習慣干擾和漢語思維習慣干擾這2項也有相當的分值,分別為3.22和3.35,說明學生在閱讀中的確受漢語思維習慣和民族語思維習慣的干擾。五、結論和對策本研究通過訪談和問卷的形式對云南省四所高校的少數民族大學生展開調查,調查的內容主要涉及少數民族大學生的英語學習方式、方法、狀況,以及他們在英語學習中聽、說、讀、寫四個方面的困難因素等方面。在對相關數據進行分析和處理后,我們得到的結論如下:在學生的英語學習方式、方法方面,幾乎沒有學生是直接從民族語的基礎上來學習英語,只有很少的學生在學習英語時,要經過民族語-漢語-英語的三語轉換,大多數學生都是從漢語的基礎上直接學習英語并且大多數學生都認為自己沒有形成有效的學習方法。從對學生在聽、說、讀、寫四個方面的調查來看,在口語方面,心理因素不是影響學生口語表達能力的主要原因,影響他們口頭表達的主要客觀因素是發音不準、詞匯量不足以及缺乏口語表達的環境和機會;多數少數民族學生在聽力方面存在困難,學生在聽力方面的主要問題是詞匯不足,及缺乏練習聽力的機會;英語寫作方面,妨礙少數民族學生英語寫作能力提高的主要因素是詞匯量不足和結構句式與習慣表達欠缺;在閱讀方面的困難因素主要是詞匯量不足及語法知識薄弱。另外,學生在聽、說、讀、寫四個方面都受到一定的民族語思維習慣、漢語思維習慣的干擾,同時值得注意的是,詞匯量不足是學生在所有英語學習中的共同困難因素。
針對學生的以上困難,我們認為應該采取以下對策:
(一)培養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很多少數民族大學生急于提高英語成績,但是卻較少考慮到合適的學習策略,只是被動地完成老師布置的任務,缺乏計劃性和靈活性。相關試驗數據表明,少數民族大學生較之于漢族學生,在英語學習上有以下特點:強調客觀因素,忽略主觀能動性;被動跟著老師的教學計劃走,沒有制定相應的學習計劃。所以,必須培養他們的自主學習能力。自主學習指學習者能夠管理自己的學習行為,根據自己的情況確立學習目標,制定學習計劃,選擇學習方式,監控學習計劃的實施以及學習技能的運用,并且能自我檢查評估,逐步發展。研究發現,成功的語言學習者自我管理能力一般都比較強。因此,外語教師還有一個新角色,就是幫助學生培養自主學習能力,即幫助學生培養學習責任感,然后在學習中采取主動。這樣,學生就能在學習中逐漸形成自己的學習方法。
(二)加強詞匯教學在平時的課文學習中同學們大都比較注重課文的篇章結構、句子結構、語法等方面的理解,在課堂的講解中,教師通常也都是側重這方面的分析,但是,詞匯是學生打開英語學習之門的鑰匙,也應該是英語教學的重點。許多學生花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記憶單詞,但效果不佳,究其原因,主要是記憶方法單一、死記硬背,閱讀量少,缺乏詞匯習得策略。針對這一現象,教師應當改進教學手段,優化教學模式,積極探索詞匯講授的方法,加強學生的詞匯記憶。
(三)給學生創造使用英語的環境和機會由于學生使用英語的機會有限,這不僅影響他們的學習動機、興趣及對英語的態度,也影響了他們實際語言運用能力的提高。現在高校普遍使用了多媒體語言教室,實際上是創設了讓學生使用英語的虛擬環境。教師要指導學生有效利用多媒體進行練習,教師也可以在課堂創設使用英語的模擬空間,鼓勵學生使用英語。此外,鼓勵學生去參加英語角、英語沙龍,或主動和母語是英語的外國人對話,也能增加學生使用英語的環境和機會。
(四)加強文化背景知識方面的教學英語文化背景知識的掌握在學生的英語學習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它關系到學生對英語知識的真正運用和實際交際能力的提高,關系到學生最終英語學習的成功。對少數民族學生來說,他們在英語學習過程中既有民族語思維習慣的干擾,又有漢語思維習慣的干擾,還要有英語思維習慣的差異,所以更要加強文化背景方面的教學。除了在平時的英語學習中,學生要有意識地掌握英語文化背景知識外,作為英語教師要不斷地引導學生了解英美文化背景知識。教師可以用課堂交流、角色表演、課外活動、結合課本介紹詞匯的文化內涵、引導學生多閱讀英美國家的作品等方法,激發學生學習英美文化的興趣,提高他們對文化的敏感性,培養文化意識,使他們能自覺地吸收并融入到新的文化即英美文化環境中。
摘要:把當代少數民文學創作界定在特定地域內進行研究,有其必要性。由于地域和民族的多樣性,意味著少數民族創作多樣化的審美意蘊,多元化的風格彰顯,少數民族知識話語在創作中得到審美的體現。文本試以烏江流域當代少數民族有代表性的青年作家創作的小說、詩歌、散文等為佐證,從學理上論析其審美意蘊,以期對當代少數民族地域文化規約下的少數民族文學作品更好的解讀。
關鍵詞:青年作家;地域文化;審美意蘊;風格多元化;民族文學
由于地域性的限制,不同的民族都有獨自的歷史和文化,有他獨自的生存語境、族群記憶、宗教信仰和民風民俗,因此在他們的創作中會不自覺的凸顯其創作的民族獨特性。本論文試以當少民族區域規約下的民族文學為出發點,并以烏江流域部分當代少數民族青年作家作品為例,探詢其創作的審美意蘊。
從事烏江流域文學創作的主要少數民族青年作家的作品大都散見于國內一些大型期刊上,有些作家還是該期刊的主編或副主編。他們在最通透的認識里,在現代性和地域文化雙重審美燭照下,讓世人將富有靈性的目光投射到具有原始風光的神奇烏江流域,讓它在寧靜的沉睡里由“困豹”穿越到“后現代的香蕉”,由清新空靈的“雨季”游弋到老莊自然哲學的“漂泊心情”。由“高原梵歌”吟唱到“激情的歲月”,由“行吟烏江”牽引到“天上種玉米”,由神奇的土地里冒出的“紅楓林”絮語“花燈”的歷史沉浮等全方位的審美探尋和開拓,企圖給予烏江流域少數民族生靈的生命一個實惠的繼續。今天,在全球化業已到來,在“物質”與“心靈”逐步形成強烈反差的前提下,人們在“夾縫”中“奔命”似的“跑著生活”。一種欲望感、焦慮感、迷茫感越來越沉浸在我們心底時,讓我們拋棄煩躁的都市感,利益感,來到靜謐秀麗的烏江邊上,追思作家飽蘸情感的心跡,去解讀一個個古老民族的生存狀態,品嘗其風景、風俗、風情畫,領略自然、悲情、神性色彩,捕捉古老而又現代的民俗文化中美的信息,“在這些充滿神奇效力的形式面前,會感受力的宣泄與幸福,從而獲得一種精神的自由和精神的解放”【1】在寧靜田園里解脫近乎地獄般的沉重和心酸時,更為重要的是傳承少數民族文學的一種有力媒介,讓少數民族文學在本民族地區審閱交流發展的同時也突破烏江流域地域的限制,進而推想全國,走向世界。幾乎同時,它還具有民俗學、語言學、人類學、文化學、生態學的開拓意義。
一、探尋與抒寫:少數民族知識話語在創作中審美體現
基于建構在漢語抒寫平臺上的少數民族中的神話、民間故事、歌謠、方言土語等民族性知識話語在當代烏江流域少數民族青年作家創作中得到文學性的審美體現。認真閱讀這塊領域的少數民族創作,我們就會捕捉到土家族、苗族、侗、仡佬、彝族等少數民族生活區域的古老歌謠、民間故事、諺語、神話傳說乃至一些方言土語,窺見其文學發展的源頭和古老的生活習俗。少數民族作家的誕生,離不開生育養育他的這塊凈土,從水質的滋潤浸染到成長過程民風民俗的浸透,都一直伴隨著作家的成長發展。少數民族作家的誕生,也肩負著傳承本民族文化的重任,記錄著祖祖輩輩人民的生存命運的軌跡和心靈情感的變遷,他們是民風民俗、民族性格和民族心理,民族風情忠實記錄者和傳播者,也是這塊土地上熱情的謳歌者和抒情者,同時,他們在漢語抒寫的平臺上,在執著堅守民族身份特征的基礎上,也堅守作家的藝術生命和良知。他們或許沒有運用自己民族文字進行創作,而是借助漢語言來抒發自己生命意識的感悟和對風土人情文化底蘊的獨到闡釋,這并不是說他們不熱愛自己民族的語言和文字,恰恰相反,這是對民族語言文字另一種賡續和繼承,更有利于自己民族文學的傳播和審閱,從而擴大了本民族文學在學術界、文化界的影響,也有利于對本民族創作存在的不足給予修正,從而鼓勵和鞭策自己民族文學的繁榮和發展。
如果說科學憑借時空、力、物質、運動、質量、慣性等概念清晰地解釋世界的話,那么作家的想象是藉以心靈來感悟、審視、體驗世界。綜觀烏江流域少數民族作家的小說、詩歌、散文、戲劇創作,他們在進行漢語抒寫的同時,也沒有扔掉本民族語言的思維模式。相反,少數民族中的神話、民間故事、歌謠、方言土語、諺語等民族性知識話語在漢語抒寫中得到文學的審美體現,給整個民族文學的創作多元化增添了一道靚麗的風景,這“不僅賦予了生存本身以極其濃郁的藝術化品性,而且在為更深刻的層面上激活了藝術本身所潛存的人性能量——生命的自由表達與藝術的自由表現在此形成了一種完美的對接”【2】這主要體現在仡老族作家趙劍平、王華,苗族作家趙朝龍,土家族作家吳加敏、蜀虎、趙朝龍小說創作上。趙劍平的《困豹》以烏江流域為創作背景,以疙疤老山與木家寨人的恩怨、令狐榮和木青青與當地政府的不和諧為線索,展現人文生態與自然環境失衡現狀,揭示少數民族地區人們發展重重困境,試圖指示現階段人類走出困境、走向和諧的理想之路。小說在文字的不厭其煩的敘事中,滲透著一股濃濃的宗教和哲學的思辨氣息。在目前烏江流域內,算是一部老道、情真意切柔和似烏江水地域文化生態小說,由于受本民族文化的熏陶,方言土語和歌謠情詩等少數民族知識性話語不自覺地進入小說寫作的視域?!独П沸≌f的審美特色在筆者看來主要體現在于民族民間語言的爐火純青的運用上,作為在烏江鄉間成長起來的趙劍平,本身的語言就具有一種質樸的野性,行文中緩緩流淌的方言土語,突破了常有的習慣性語言審美愉悅,以一種民間姿態使小說流溢著強烈的鄉土氣息和民族地域色彩。如“扯拐”、“呻喚”、“陰悄悄”、“撻斗”、“裹跑”、“衩衩褲”、“牢實”、“松活”、“活路”、“滾水”、“跑不脫”、“果子泡”、“黑不溜秋”、“喔嗬連天”、“活搖活甩”、“挨鄰則近”、“忙天火地”、“吸吸呼呼”、“打酒只問提壺人”、“煙搭橋,酒開路”、“倒大不細,兩頭受氣”等等諸多俗語、俚語、口語土語、諺語,這種民族語言只有在渝黔交匯的地方出現,如果用本民族語言表述出來是很難達到交流效果的,在具體文學作品中,更能傳達人民的生活習俗和民俗風情。這些方言詞匯,經過地方文化長期浸蝕逐步形成的可口的語句,是黔渝邊地人們在長期的勞動過程中生產語言的特殊表達,是烏江地域文化積淀與本土文化代碼體系的自在流溢,是在人們長期勞動過程中生存體驗的凝練和簡索,是其他民族無法替代的生存法碼。
在王華的《儺賜》中一些充滿巫性和民間文學色彩的兒歌民謠和山歌,機智幽默,和諧鏗鏘。在儺賜這個地方,哭喪有哭歌的,各人家的喪情不一樣,哭出來的調雖然沒有變化,但是詞差不多變化了,例如四仔爸爸死后,四媽這樣傷心哭到:“叫聲哥喲我的君,我說你才沒良心。喲——沒良心/跟著你來已十年,你好生站著沒十天。喲——沒十天/吃好睡好還不算,還拋下我們上了天。喲——上了天嘞!……”。道士霧冬在四仔爸發喪出門時,高喊一聲“起”,管材被壯年抬起來,緊接著唱道:“走吧!大雞帶你走到冷水谷,大雞帶你走到冷水沖,那里有黒竹一對,你去摘根做杖柱,拄著它去過奈何橋……”這種悲壯氛圍更加濃烈起來,周邊的人也收到強烈感染,都流著傷痛的淚水。
在《困豹》中,也寫了木青青娘的去世,端公在開壇時,唱念到:“端公是神又是人,人不人來神不神,法事開壇不敢停,要停必定有原因。待吾神轉回仙山,屙一泡屎喲?。怂疄榉欠仓?,乃天宮閃電之水,左邊洗過招財路,右邊洗過招財來,天瘟掃出天朝去,地瘟掃出地府門,人來有路,鬼來無門,主人清潔,四季平安。……”這在幽默中滲透著喜劇因素,把主人的悲傷情調通過端公的訴唱轉化為感激。
還有在《儺賜》中,對愛情的表達,也是通過山歌表露出來的,秋秋在拒絕巖影的愛意時,巖影一轉身就唱起山歌來:“自從那天見妹面,哥哥魂兒就被美妹牽。朵兒妹呀朵兒妹,哥哥的魂兒你要好好管?!痹趲r影被“我”媽拖出后門進入睡房后,他坐在床上給秋秋唱起來山歌:“小妹好像花一朵,開在哥哥心房處。哥想妹唉,想得心尖尖痛!那是花朵朵處生了刺。/妹朵朵生的嬌,哥哥的手生得糙。有心想把妹妹摟在懷,刺就扎進了哥哥的手。妹朵朵啊花朵朵,妹朵朵啊花朵朵……”山歌情意綿綿,歌聲寥寥,憂傷回蕩,但最終還是沒有挽回秋秋的心。儺賜莊,在敘述者看來,“桐花節”是儺賜人民重要的節日,當然也是幾個男人娶一個女的發端,秋秋的到來,無疑成為“桶花姑姑”,而“桶花姑姑”就得為儺賜人民過一個晴朗的桐花節。過“桐花節”就得一個女人和幾個男人對歌,藉以表達一種純真的愛情,歌唱美好的生活,“表現了對美好理想的熱烈追求和對純真愛情的執著向往”【3】
趙劍平《困豹》口語土語的嫻熟運用:“老表老表,下河洗澡,毛巾捂到,帕子耷到。”“想你想你想死你,找個畫家畫個你,把你畫在杯子上,每天喝水親死你。”,在吳加敏長篇小說《花燈》中,作者從生活的武陵山區土家族山寨白粉墻村的真實故事出發,以四代花燈藝人的藝術人生為線索,飽蘸著近百年土家族人事的滄桑,著重對土家族原始的民間民俗文化的展示和重振,文本中滲透著大量的土家族民間花燈口語民間調子,涉及到愛情、農事等,僅僅關聯著土家人的生存命運和歷史沉浮。
田永紅小說《沉重的航道》,月光下谷底躁動喧嘩的江濤,那一泓悠長坎坷的航道實際上承載的就是船工的人的生命歷程的奮斗史、苦難史。那一聲聲山歌“半夜三更(哪個)睡不著,打開窗予(什也)望月落。打開窗子(哪個)月落了。月下無妻(什也)怎奈何?”嘆出對生命的無奈,仿佛又只有認命。
這些口語化的漢語抒寫,是少數民族作家不自覺的從民間提煉出來的出面語言文字,增強了文學性和表達力,美的質感也正出現在這里,通過漢語抒寫的傳達,盡情展示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原生態的本質和民俗風情的同時,也讓我們感受和觸摸特定的人文語境,領略和享受排斥在都市外的“活”的民間藝術。正如有的學者認為“母語的寫作意味著創作者自覺地確立了他與活生生的民族生活的精神聯系。母語的言說能喚醒我們最親切的情感,在母語的神思過程中,人的整個心靈都充溢著活生生的意象、活的人、活的聲音構成了最親切的母語寫作情境”【4】少數民族作家用漢語寫作,不僅把本民族的文化傳統信息承傳下來,而且也方便了與漢民族進行傳播和交流,這也是少數民族文化資源得以繼續的緣由。少數民族作家的文學思維邏輯在于真實地描述本民族生產方式和生存方式,挖掘自己民族的民間文化,熱愛尊重自己的民族,企圖把本民族納入一個多民國家體系的構架中,以期完成民族和諧的審美動態敘述話語,從而使自己的表達情愫和思緒能夠被漢語讀者理解、認同甚至得到扶持。
二、凝視與反思:挖掘底層求生者的苦難歷程及生存命運
凝視底層,縱覽宏宇,響應當代底層求生者的心聲與道德良知,叩問底層人魂靈與生存命運。底層寫作者注重發掘底層求生者的生存狀況,對其心靈的苦痛和肉體的折磨作出獨到的挖掘和審視,遂成為新世紀底層文學創作的一幅獨特剪影。進入新世紀九年多來,底層文學創作的大量涌現,是當代文學發展必然的收獲,也是新世紀文學發展的必然趨勢,到今日,底層文學雖然遭到了一些學人的批評和責難,但不可否認的是,底層文學給近十年寂寞而不景氣的文壇帶來了一絲靈氣和生機,這幾年最能撞擊人的心靈震動的小說還是出自底層文學。在少數民族寫作者中,也并不是不關注現實,反思現實,整天沉浸在津津自樂的民風民俗文化的挖掘中,相反,他們也更關注底層求生者的生存境況,對其道德良知進行拷問。
王華的長篇小說《橋溪莊》《儺賜》《家園》,中篇小說《回家》《在天上種玉米》,冉正萬長篇小說《紙房》《洗骨記》,趙劍平的長篇小說《困豹》,田永紅小說集《走出峽谷的烏江》《燃燒的烏江》,趙朝龍小說集《藍色烏江》、《烏江上的太陽》,林照文小說集《過不去的河流》,羅漠小說集《鄉村與城市邊緣》等等。這些作品都滲透著底層寫作者更多地將目光由細碎的人性內部向廣闊的外部世界延伸,打通歷史與現實、民族與地域之間的重重阻隔,探索我們這個時空領域里底層求生者種種觸目驚心的苦難歷程和生存現實,深入揭示出我們這個時代底層求生者的歡樂與夢想,焦慮與孤獨,憤怒與抗爭,欲望與追尋內在的復雜性、斗爭性、荒謬性和尖銳性。
在王華《橋溪莊》中,開篇就定下了底層人生存苦難的情感基調,“黎明無風。茫茫雪野在朦朧中沉睡,但橋溪莊無雪”,這預演著人事的悲哀與無奈,臨近的廠房,打破了寧靜的山莊,染黑了清新透明的空氣,橋溪莊人寄托于廠房的夢想恰恰是他們人生命運低谷的開始。雪豆、雪果等雪字輩的孩子們是生長在這片神秘土地上的受害者,雪豆的到來也注定村莊人們惡果的到來。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仡佬族作家,王華對農民生存的歡悅與哀痛,追尋與失落是深有感觸的,心理凝固著一團火熱的“農民情結”。盡管她筆下的李作民、陳大懂、陳小路、蘭香和雪字輩們對生活執著追求,對愛情的熱烈渴望,他們表現出的剛毅、本真、勇敢、善良,在時代的洪流中,所有的希冀都沉默地獄?!洞逍 ?、《天上沒有云朵》、《一只叫耷耳的狗》《逃走的蘿卜》《家園》和《儺賜》都是用漢語抒寫底層的作品。《儺賜》作為描述一個儺神賞賜的村莊,帶著底層寫作者濃重仡佬族符號的記憶和追思,描繪一個村莊外鄉女秋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懵懂嫁給了兄弟三人,他們拼命掙扎求生存甚至幾乎付出生命為代價,僅僅是追求一種一妻一夫的正常生活的理想,作品在“白太陽的美麗和憂傷”中開始,在“白太陽顯得很單薄,單薄得若有如無”中結束,像一首挽歌,奏響沉重低沉的哀樂?!痘丶摇泛汀对谔焐戏N玉米》是作者09年分別發表在《當代》《人民文學》上的兩個中篇小說,同樣是關注底層求生者的生存命運,如果說以前的小說主要關注的是靜態的“家園”“村莊”苦難敘述的話,那么這兩篇主要傾訴的是底層求生者流動的生存本相。前者闡釋的是一批“向城市求生者”在城鎮化進程中,失去了土地,在金融危機中失去了工作,在“回家”的艱難路途中的一副痛苦相,由于在工廠上班,一夜之間倒閉,身無分文,他們唯一的期望就是“回家”,然而“回家”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艱難。后者仍然抒寫一群熟悉的鄉村“進城求生者”在“天上”種玉米遭受阻礙的滑稽相。
冉正萬中短篇小說《高教女人及其他》《奔命》《跑著生活》等在充滿一種鄉村氣味生活氣息的境況下更多關注的是一些小人物的生存的命運,作家付出的同情感時更多體現的是社會責任感和使命感,長篇小說《紙房》試圖在建構和諧家園意識時對現代金礦開采和冶煉工業的引進進而擾亂紙房村民生活造成生態破壞、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的轉變的一幅人生悲哀圖,土地原生態的彰顯與現代商業的的浸淫產生強有力的張力,一種鄉村“Gemeinschaft”正在遭受解構?!?】
趙朝龍小說集《藍色烏江》、《烏江上的太陽》,忠誠于生養他的故土烏江作為他的創作源頭,因而他的小說創作的資源來源于烏江,寫烏江人,寫烏江兩岸的風物山川,寫那些絞灘人、信號工、走江漢子、農夫農婦……寫他們生活中的歡樂與痛苦,焦慮與孤獨,憂傷與喜悅,追求與無奈,力盡描摹一幅低層勞苦人民悲歡離合的畫面。龍潛《鐵荊棘》以一個少年的記憶和回味,抒寫記憶中的苦難。田永紅《走出狹谷的烏江》中的人物,大多為烏江邊的人,關注的都是底層人的命運。潮砥灘的石柱,洋荷灘的山妹子,宋江靈,葫蘆灘的秋嫂,市場上的牛貴,月門洞河的地主子女,苦竹寨的杏花和桃花、于家巖的于二毛等,都是地地道道的山里村民,它們生活的本真,實在,給人一種憂郁、闊達的調子。羅漠中篇小說《大雨瓢潑》,給人一種內心的涌動和震撼,小說寫的是底層文人生存狀態,為我們勾勒了一群當下社會底層文人的眾生相,體現了他對當下的文化關懷。
展示藝術的多姿多彩,承傳古代文人底蘊、文風、詩學價值,在生存境界中領悟人的生命真諦,述說真誠話語,闡釋生命哲思,堅持藝術風格的多元化,文體的多樣化,在創作中逐步摸索適合于自己的藝術開拓模式,這是烏江少數民族作家創作的地域本色,也是他們的自覺追求。烏江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實績是有目共睹的,體裁不僅局限于小說、詩歌、散文,而且這些作家在從事這一創作的同時,也把筆墨伸向了戲劇領域。各種體裁的作品不僅處處流露出少數民族作家厚重而又令人景仰的生命體驗,而且也鮮明打上了各個時代、烏江流域各個角落思想文化層層嬗變、層層演進的深深烙印。老莊佛禪文化、土家舞曲、民歌,苗族舞曲、紅色文化、儺文化、“薩母”文化、獨特的生態資源多種在發生學上界限嚴格的文化形態,都可以在烏江少數民族作家的創作中找到相應的佐證。由于個性化的生命體驗和紛紜錯雜的地域文化特征,加之個體獨特的審美愛好和審美傾向,想象意識浮現,按照審美符號和語言的圖式,共同造就了烏江流域少數民族文學藝術風格多元化的綜合表象?,F就詩歌和散文作簡要的藝術剖析,主要體現在民族性,古典性,鄉土性和風俗風景風情交媾磨礪出的神性,通過再現和表現有規律地表征在其創作中。
就詩歌而言,冉冉詩集《空隙之地》、冉仲景《從朗誦到吹奏》《眾神的情婦》,周建軍《穿越隧道的歌吟》,向筆群《武陵山,我的保姆》,喻子涵《孤獨的太陽》,寧坤強《情滿烏江》,王新華《高原梵歌》,何小竹詩集《寫到1000首詩之后》,馬仲星《漂泊心情》,何炬學《走過界面》,楊見《五種聲音》,王曉旭《后現代的香蕉》,蔡勁松《人在邊緣》、白沙《玫瑰園》,林亞軍《愛在雨季》,趙朝龍《梵天凈土》。散文集主要安元奎《行吟烏江》,魏榮釗《獨走烏江》、劉照進《陶或易碎的片斷》、王鵬翔《村莊的背影》,馬仲星《黑白樂府》、龍志敏《松桃舞步》等,不論是詩歌還是散文,在原始文化和現代性二重背逆下,詩文家們自在自樂的構筑地域文化世界,他們帶著烏江流域少數民族的血液,美麗的山水,獨特的民風民俗,原始生態資源,從梵凈山腳下到烏江之濱,從故鄉的江到中國的雪,從土家山寨到苗家、彝族風情,由對人生的詩心感悟到高原梵歌行吟到激情的歲月,尋找古老的民族精魂,在綺麗瑰異的坦蕩胸襟中尋找元氣充溢的詩情的藝術旨趣,必然在其詩歌中交織和穿插著文化和精神層面的歷史考察?!罢鎸嵉臇|西——包括大自然或者說自然風景——就其自身來說絕不是美的‘美是一種價值,它僅僅適用于想象,就其本質結構來說,包含著對世界的否定’但是,如果說美的東西必定是想象的,那就一定要求觀察者通過他的沉思行為去構造審美對象”【6】這一群體上的作家正是通過他們的沉思行為去構造審美對象的。我們認為,少數民族作家的生命之根,存在著血脈與歸宿形式,關照民族身份,和作家通過他們的沉思行為所建構的審美對象——地域文化民族風情鑄造了我們的少數民族詩人。
在劉照進散文集《陶或易碎的片斷》中,作者祈求在土家族的鄉俗生活中追尋一種歷史沉淀的感傷情調和記憶童年的刻度和亮度,“留在村莊上的”是苦難、親情、溫情,一種懷戀,一份感恩,一片沃土;城市速度、包容力、現代、虛浮給予作者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灼痛,同時,也充斥一種現代性的張力。魏榮釗《獨走烏江》,體驗更多的是孤獨,作者的思緒緊隨烏江跳動的脈搏,用寫實的筆法記錄了兩岸的歷史、自然、風俗和人情,豐富了這片土地的歷史內涵和文化意蘊。在喻子涵的散文詩中,我們不難想象出作者深受佛學的影響,這在他的散文詩中可以找到證據,《野火》一詩意象“野火”,“石頭”,從石頭中產生又輪回到石頭中,這正是佛教因果輪回思想的表露。王新華《梵歌》組詩,《梵凈山》組詩直接把佛寫進詩歌中,成為一種景致,讓人流連忘返。彝族作家王鵬翔的散文集《村莊的背影》更多的借助往事、花事、農具、人畜、節氣、莊家、風俗風物將村莊的背影詩化,盡力挖掘對模糊村莊的記憶,在心靈的村莊尋求棲居之地和靈魂的歸屬。少數民族詩人以其身份的獨特性構筑詩性的樂章,他們在以漢文化為優秀的多民族社會交結中也身受漢文化的影響,他們是用漢語來抒寫土家族、苗族、仡佬、彝族、侗族的民族,其宗教、謠曲、舞蹈、法事、安葬、哭嫁、烏江風景等凝聚著詩歌、散文的夢想,在地域風情和文化記憶中熔鑄于土家族、苗族、仡佬、彝、侗族與漢族并共同賦予其生命意象?!帮@然,藝術的地方色彩是文學生命力的源泉,是文學一向獨具的特點”【7】在周建軍的詩中,對民族地方色彩的挖掘較深,他的詩《采石藝人》、《擺渡江湖》、《打銅老人》彰顯著對本民族化傳統的憂患與禮贊,其主人也就自然成為民族文化傳承人的代表,在他們身上,我們看到了對于民族歷史文化的貢獻?!皼]有任何一種藝術能像詩歌那樣頑固地恪守本民族的特征。”【8】冉冉《一只母羊和三只小羊》,碧綠、杏黃、白色涂成的背景,在夕陽的映照下,一只母羊與三只小羊在緩行,在這種詩情畫意中,最偉大的母性在她心中全部喚起同時也引發了我們心中所有的甜蜜柔情,其心靈與大自然的邂逅,執拗地向生命情感的深度大踏步的推進,企圖達到現代批判精神和向古典鄉情韻味、難以壓抑的鄉情和異常純凈的山澗景色、永恒的愛的價值和世俗生活主題之間達到一種內在的和諧。在何小竹詩集《六個動詞,或蘋果》中體現的更多的是一種巫術質素,《夢見蘋果和的安》體現了作為少數民族詩人對“烏江文化精神敏銳的觀察和表現”【9】
冉仲景的組詩《土家舞曲》“靈魂里安家/舍巴!舍巴!舍巴舍巴舍巴畢茲卡!//霞光走來一群收割燕麥的女人/她們腰肢豐腴:乳房碩大/被鼓點激烈的腳步/剛好踩在了戀愛、婚姻、生育的節奏上/樸素和清白,不僅是他們的服飾/更是她們的肉體和節操”。傳達了土家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最為原始的情愫或語言的“密碼”,更深層次的體現了生存意志和蘊藏于社會的生命潛力的內在張力。從詞義里表達出的地域風情、文化和內在精神,散發出詩意的民族地域色彩,具有強烈的抒情性和民族個性,正如茅盾早期在強調小說的地方特色時指出“一處的風俗習慣不相同,就一處有一處底特色,一處有一處底性格,即個性?!薄?0】這一個性也正好體現了烏江流域詩歌創作獨特的審美意蘊
情來自于對物的感觸,詩文“是則人心營構之象,亦出天地自然之象也”【11】詩文的創作來源于生活,烏江流域民族地區的農家、山歌、嗩吶、芭茅、對牛哥、梵凈山、烏江等等都是來自于自然之象,是詩文家切身的體悟進到人生哲理的升華到達的一種生存境界。林亞軍的《烏江呀烏江》,寧坤強的《情滿烏江》,馬仲星的《烏江月》,趙朝龍《烏江吊腳樓》等詩作更是對“自然之象”的真情表達,而安元奎《行吟烏江》更是將烏江濃郁的地域色彩、神秘的靈魂作為自己追索的家園意識的精神燭照。
思鄉是中國古代文人常常產生的一種孤獨情緒的發,在少數民族詩歌中我們感受著“民謠淹沒月夜的蒼涼/不再孤獨”(《異鄉望月》林亞軍)在“在高高的天穹下面/一朵花,鮮艷的綻放/孤獨地/它使我深深地牽念”(《故鄉印象》馬仲星)“還有許多的語言之外的東西/關懷和鼓舞著我們”(《想念家鄉》王新華)的家鄉,然而,面對家鄉,特別是親人,“我”似乎有種內疚,因為“這些年,流浪在外/背著的,一直是/空空的行囊”(《我把故鄉的風丟了》末未)。
四、困境與突圍:捕捉多領域題材,凸顯現代性
在以寬闊的胸懷挖掘民族民風民情,靜心描摹生態圖景,透視民族生存歷程時,以更加切身的感受,開闊的眼光審視世界,將創作主題延伸多領域,凸顯現代性,這是我們少數民族作家應該在當今快速發展的社會里所警覺到的,因為“一味地沉湎于對農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頂禮膜拜和詩意化的浪漫描寫,而忘卻了將現代文明,乃至帶著惡的特征的新文明形態作為參照系,這就難免造成作品的形式的單一和內容的靜止”【12】。然而,我們審視一些烏江流域的少數民族創作,會隱隱覺察到他們在陷入民族創作困境的危機感時,猛然意識到不能全面的復制民族地域風情,沉默在古典主義的美學追求中,題材不能單一化,在技藝上應該有所突破和創新。從目前出現的作品看,作家在創作題材上出現了新的跡象,而跡象也表明,這種創作趨勢、創作手法的運用,題材的選取也在一些作品中得到很好的體現。
在談到少數民族作家趙劍平《困豹》的創作時,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文學研究所蒙古族烏爾沁認為“身為少數民族作家,趙劍平是從整個現世人類的高度,審讀和透視我們國土上面變革中的曠野鄉原,作者的筆力重重地擊破了地域的限制,民族局限乃至文化局限”【13】從現代性的立場重構人類生存永恒的家園。他筆下的木家寨不僅僅是烏江邊上的民族生存的鄉村,它是中國整個鄉村的縮影。一只“疙疤老山”的豹子企圖尋求“又純潔又寧靜”的一片棲居之地,如今遭受人的破壞和霸占,于是尋找曾經的家園,可遭受到的正是現代性觀念和行為侵略處境。令狐榮作為民辦教師,抱著良知去尋找救助三個被拐賣的無辜少女,闖入城市,屏氣凝思,一方面展示了國際化大都市所代表的現代社會的高度文明和飛速發展,另一方面也呈現出以木家寨為代表的窮鄉僻壤的與世隔絕和孤陋寡聞,這在他純凈的心靈里投下了一絲陰影。這部小說盡管作了大量的方言土語、諺語、歌謠的表述,但絲毫沒有影響它的大氣和質地,相反,透視出一種濃烈的當代意識,“困豹”不僅困的是豹子,它還困著民辦教師令狐榮、木青青,也困著這個貧窮的山村。這是一部充滿內在張力的小說,穿透著詩性的力量,具有濃烈地域色彩與現代氣息的奇異偶合所表現出來的特殊文本風格。
從上世紀末,何小竹逐漸把筆力由詩歌轉向小說創作,企圖投向大都市的懷抱,創作了長篇小說《潘金蓮回憶錄》》、《彌》及中、短篇小說《圈》、《天堂旅館》等,詩人注意力的轉移,我們不妨猜測到視為都市的欲望和市場的誘惑使然。在冉正萬、王華和蔡勁松的創作上,他們不再固執地將筆力集中在展示民族風情、古老地域文化上,而著重關注當下底層求生者的生存命運,物質與精神二元對立困境的二重思考,由地域生態資源描摹轉移到生態平衡與人的和諧建構上來。冉正萬的長篇小說《紙房》,由于工業化時代的到來,打破了傳統農村田園的美夢,通過傳統與現代的對比,“我九歲的時候,紙房的山是青的,水是綠的,雨滴是干凈的,下雪時,每一粒雪米都晶瑩剔透,晶體里仿佛有一根細小的秒針在滴答作響?,F在呢,山變樣了,水干涸了,雨水渾濁。雪很少下,即使下一點也敷衍了事”,表露出作者道德良知的呈現和靈魂拷問,充溢著焦慮感,給即將破壞的生態家園一種人道關懷和警示。作家蔡勁松是目前侗族有影響的青年作家,創作風格多元化。其小說題材完全突破地域文化的限制,在小說中主要圍繞大學校園、研究所、遙遠的武陵邊城、古都西安等不同地域,人物主要落筆在大學生、教授、土匪、石匠、屠夫、賣雞蛋的盲人、下崗職工各種人上。他筆下的“歷史”已有了新的內涵,更多的是人的欲望的體現。把目光轉向了自己更為熟悉的童年、少年時代的生活,寫出了《屋檐記》、《大橋上的新聞》等。王華的小說創作,驅魔了傳統的技藝手法,在取材上她逐漸轉移了視角,她把注意力轉移到當前大家所關注的底層求生者的生存軌跡上來,特別警覺到“民工”在“家園”追尋上的拷問。土家族作家蜀虎的長篇小說《武陵的紅》以兩支紅軍曾經在武陵土家山寨留下的足跡和民間傳說為原型,以俠的形式構思文本,企圖對歷史的重構,而長篇新作《酒臉》在涉及歷史的敘述上更宏大,對土家山寨民風民俗民情,土家人的生存境遇的惦念,表達出土家人的文化意蘊和生命詩學,因此“這部小說還有人類學和民俗學的研究價值”(陳曉明語)。
總之“優秀作家首要的品質是真誠,真誠面對和繼承自己民族的一切優秀傳統,也要勇敢地正視自己民族的糟粕和劣勢,更敢于面對現實變動對自己民族的沖擊”,【14】烏江少數民族青年作家創作應在繼承中發展,在發展中開拓自己的藝術境界,始終把握民族脈搏的跳動,傳承民族文化的同時,不斷借鑒西方現寫作作技巧,逐步提高自己的寫作水平。至于今后創作文本質量、影響廣度和深度怎樣?諸位讀者將以博大的彼岸之神對之試目以待。
[摘要]自比較文學這門課程在內蒙古民族大學蒙漢雙語專業開設以來,由于比較文學這一學科自身及蒙漢雙語專業學生的特點,比較文學教學面臨著諸多困境。在建構主義理念下,立足于教學對象的實際特點,以蒙古文學為基點,不斷增強學生民族文學認同感和責任感,努力培養比較研究意識,充分調動學生的積極性、主動性,進而營造開放的課堂,是今后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教學努力的方向。
[關鍵詞]建構主義;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教學
從1978年華東師范大學施蟄存教授開設比較文學講座開始,比較文學在中國開始復興。全國許多高等院校陸續開設了比較文學課程,進而設立了比較文學系。內蒙古民族大學于2010年將比較文學作為專業選修課(24學時),面向蒙漢雙語專業的本科生開設,并在2011版人才培養方案中作為專業必修課開設(40學時)。從比較文學教學實踐來看,以往比較文學課程都是在中文系或外語系開設,其對象大都是漢族學生。比較文學能夠走進少數民族學生課堂,讓少數民族同學了解比較文學,進而培養文學比較意識方面奠定了初步基礎。這對于比較文學的全面發展和演進來說也是一件意義非凡、影響深遠的事情。比較文學教學在少數民族學生中如火如荼地開展的同時,在蒙漢雙語專業的具體教學實踐中,比較文學教學面臨著諸多困境。其中有些問題是全國所有開設比較文學專業的高校所面臨的共同的問題,有些則是蒙漢雙語專業所獨有的問題。這些問題的存在嚴重影響著該課程的教學效果,丞須教育工作者反省并著力解決。
一、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教學的困境與原因
比較文學教學一直是眾學科教學的難點之一,從比較文學課程的開設及實踐效果來看,大多數中文系的學生都覺得“有點難”、“沒什么興趣”,對于蒙漢雙語專業的蒙古族學生來講,這樣的情況更為普遍而深刻。從學理層面講,比較文學屬于新興學科又是“舶來品”,中國的比較文學理論體系尚處于建設階段。比較文學始于歐洲,法國學派是比較文學研究的濫觴。在法國比較文學理論產生之初,研究的是兩國或兩國以上文學的相互影響關系;美國學派作為法國學派的對立面,將沒有“事實聯系”和“相互影響”的文學關系研究方法———平行研究引入比較文學領域,從而大大發展并更新了比較文學的觀念,開拓了比較文學的領域;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中國的比較文學努力克服“歐洲—西方中心主義”的局限,虛心地向先行者學習。在學習和借鑒的同時,摸索著適合自己的比較文學道路,從而努力構建“中國學派”。然而無論是從比較文學的理論建設還是從高校的比較文學教學實踐來講,我們所運用的理論和方法都是歐洲的、西方的。所以作為這一新興學科的產物———比較文學課程,對于授課教師及學生來講,都是一種全新的挑戰,都需要一個積累經驗,總結教訓的過程。這一過程對于少數民族學生來講,或許更加漫長,更為艱辛。從比較文學學科性質來講,比較文學的跨界性、開放性和宏觀性、抽象性等特點,導致這一門課程教學中的難度加大?!氨容^文學的研究對象是跨民族、跨語言、跨文化界限和跨學科界限的各種文學關系”[1]14。作為比較文學的研究者可以著力從某一角度,即從某一種或兩種跨界角度去研究文學關系。
對于本科生來講,在有限的課時中,要求他們全面了解比較文學的跨界性特點,無論是抽象的理論學習,還是初步的實際操作能力的培養都很難達成;比較文學研究比以往的文學研究更具開放性和自由性。它比傳統的文學研究更具有廣泛的內容。這樣的特點導致學生學習難度的加大。從蒙漢雙語專業學生的實際特點來看,比較文學教學難度要更高一籌。內蒙古民族大學蒙漢雙語專業的生源,大多來自農村牧區。他們一直接受母語教學,來到大學之后則改為漢語授課。蒙古族學生接受漢語授課,并且所學內容大致與漢語言文學專業內容相同,加之比較文學課程本身所存在的難度。因此,對于蒙漢雙語專業的學生來說,可謂是難上加難。另外從課程設置上來講,許多高校在大學一二年級大都安排了公共必修課,而專業必修課則一般都安排在三四年級。由于比較文學課程對各門課程內容都有所涵蓋,因此常常安排在三四年級的學習階段。這樣的安排應該是合理的,但由于三四年級是學生著手考研、實習和找工作的階段,好多學生已經無暇顧及這門課程的學習;另外,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課程開設時間較晚,所以對于授課教師來講,所積累的教學經驗較少,可借鑒的案例不多;適合蒙漢雙語專業的比較文學教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編寫出版。
二、建構主義理念下的少數民族比較文學教學
建構主義認為,學習不是簡單地將知識由外向內的轉移和傳遞,而是學習者主動以原有的知識經驗為基礎,生成意義、建構理解的過程,即充實和改造自己的知識經驗。由于每個人的經驗以及對經驗的信念不同,導致人們對外部世界的理解也就有所不同。因此,建構主義十分關注以原有的經驗、心理結構和信念為基礎,來建構新的知識。強調學習者學習的主動性、社會性和情境性。建構主義對學習和教學方法都提出了有別于傳統教學方法的許多新的觀點。因此蒙漢雙語專業的比較文學教學,可以基于建構主義理念,結合被施教者原有知識經驗的特殊性,可以大膽地構擬出建構主義理念下的少數民族比較文學教學設想。任何理念最終只能在實踐中進行檢驗。有了科學合理的理念,更應有切實可行的操作方法。彰顯民族文學特色,營造開放課堂。唯有如此,建構主義理念下的少數民族比較文學教學,才具有更廣泛的影響和深遠的意義?;诿蓾h雙語學生實際特點,創建民族特色比較文學教學模式?!翱缑褡灞容^的根本意義在于跨文化”[1]12,“民族”才是文化的表現,不論是文化還是文學,各民族之間的差別才是極其鮮明的。因此“一個多民族國家之內的各民族文學之間的比較研究,應該順理成章地劃入比較文學的范圍之內”[1]12。蒙古族與其他民族文學關系的比較研究是我國比較文學研究領域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這一領域,蒙古族學生責無旁貸。因此,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教學,可以說是培養蒙古族比較文學專門人才的重要途徑。蒙漢雙語專業的學生,雖說漢語水平及漢文學素養不及中文系的學生,然而他們卻有著自身獨特優勢,即蒙漢語言、文學知識的掌握??缑褡?、跨文化、跨語言,這是比較文學教學的有利先天條件。在教學中努力讓學生思考蒙古文學、文化同其他民族文學、文化之間的關系。因此,不斷強化學生民族文學認同感和責任感,鼓勵他們學好民族文學的同時,努力具備多元文化知識儲備,為比較文學的學習打下良好基礎。
蒙漢雙語專業的比較文學教學,首先要基于學生特點,善于揚長避短,發揮學生的蒙、漢文學方面的優勢。在宏觀上讓學生了解比較文學概念,掌握比較文學基本常識的同時,還讓學生以蒙古族文學為中心,比較蒙古族文學與世界其他民族文學之間的關系。蒙古族有著豐富而燦爛的民族文化和文學傳統,因此,在比較文學教學中,教師可以根據建構主義的理念,在學生原有的蒙古族文化和文學知識儲備的基礎之上,通過將蒙古族文學同其他民族文學的比較中,構建新的比較文學知識經驗,從而創建富有民族特色的比較文學教學模式。教師優化知識結構,改進教學方法,打造開放課堂。比較文學是一門綜合性的交叉學科,因此比較文學教學,對授課教師來講,是一項綜合能力的挑戰,他們需要博古通今、學貫中西。同時又需要掌握先進的教學手段來輔助教學工作。主講教師搭建課程教學網絡輔導站或微信教學群,有效利用該平臺,上傳為課堂改革教學制作的特色電子教案、微課視頻及習題、討論題等,與學生進行互動,為學生經常性學習創造便利條件。理論聯系實際,多以實際案例代替理論講解。在課堂上教師將有限的課時統籌安排,合理規劃,為學生勾勒出該課程總體脈絡的同時,又要突出重點,將比較文學基本原理的講解同具體典范的案例相結合,改進傳統教學方法,采取學生分組討論模式。引導學生主動思考,繼而營造開放課堂。如,講到比較文學的影響研究時,我們可以以學生熟知的蒙古族作家尹湛納希和哈斯寶作為例子,談他們對漢文化的吸收、借鑒以及創作情況。其重點在于將問題拋給學生,讓他們依據現有的知識儲備,來印證作家是如何對漢文學、漢文化吸收借鑒的。學生在不同觀點的碰撞中,會開動腦筋主動思考,進一步強化所學內容。
在討論過程中教師應適時提供點撥和提醒,及時糾正學生錯誤觀點,有效控制課堂節奏,進而營造開放課堂,從而激發學生對比較文學這門課程的學習興趣,培養其獨立思考能力,使其具備初步的比較文學意識。布置小論文或提煉小提綱。教師可以要求學生在分組討論之后,以一篇小論文或提綱的形式將自己的觀點或結論進行總結提交。這將是學生所學知識融會貫通的有效途徑。通過準備作業,學生可以主動查找資料,進一步充實知識體系,提高理論思維能力,激發學術研究興趣。例如,可以選取當今比較熱門的話題作為探討的切入點。如,《狼圖騰》電影的熱映,再次引起了各界對“狼是否是蒙古民族圖騰”的話題。教師可以圍繞這一話題,設置與比較文學相關的問題,如《狼圖騰》文學作品與同名電影之間的聯系與區別,以及其他民族的圖騰是什么,各民族圖騰的特點及圖騰之間的聯系與區別。最后要求學生以論文的形式,將所討論話題進行總結提交。這樣教師以實際生動的話題引入教學討論中,再結合教材上的經典案例進行補充講解。結合教學經驗,組織編寫蒙古比較文學教材。
目前全國大部分高校蒙漢雙語專業雖已開設比較文學必修課,甚至一些高校蒙古語言文學專業也已設立了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碩士授予點,但至今還沒有《蒙古比較文學》一類的教材出版??v觀國內比較文學教材,其主體內容龐雜,抽象理論知識偏多,實際案例分析相對較少,學生極難消化和吸收。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教學中所使用的教材,都是針對中文系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所編寫的,因此對于蒙漢雙語專業學生的學習理解來講有一定的難度。與內蒙古地區講授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課程的蒙漢雙語專業或蒙古語言文學專業的一線骨干教師通力合作,編寫一本面向蒙漢雙語專業的比較文學教材,促進少數民族比較文學教學勢在必行。總之,在民族院校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教學中,教師必須尊重各民族文化歷史的多樣性的同時,在建構主義的理念下營造開放的課堂,充分調動學生學習的主動性和積極性。以蒙古文學為基點,在不斷增強民族自豪感和責任感中,比較研究蒙古文學同其他民族文學之間的關系,進而促進比較文學在民族地區高校的繁榮發展。
作者:齊風華 單位:內蒙古民族大學蒙古學學院
摘要:
現如今,大學生的成績已經不是衡量他們自身能力的主要標準了,當代大學生的綜合素質受到了人們的廣泛關注,其中人文素養就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對于那些少數民族地區來說,少數民族大學生的人文素養高低直接關系著少數民族地區的經濟文化發展,進而影響我國的經濟社會發展。然而現實中我國只有少數大學開設了這門課程,這遠遠達不到社會發展的需求,因此我們應該著重培養少數民族大學生的人文素養,充分發揮外國文學的教育優勢。
關鍵詞:英美文學;少數民族大學生;人文素養;培養;教學
通常情況下,以人為中心的理性思考能夠啟蒙人類的人文素養,以人為中心的理性思考源于外國的文學作品,以英美的文學作品為主。在少數民族大學生的課程中有外國文學教學課程,當然就少不了對大學生人文素養的培養。下面文章中主要闡述了人文素養及其與英美文學教學的聯系,分析了我國少數民族大學生人文素養培養現狀并提出了相應的解決措施。
1概念論述
1.1何謂“人文素養”
人類社會中存在的各種各樣的文化現象都稱為“人文”,所謂“人文素養”,是指在社會的文化大背景下,人自身由知識、能力、情感、觀念和意志等因素共同組成的個人內在品質。提高一個人的人文素質需要提高其人生境界、塑造崇高理想以及實現個人價值。一個人的人文素質可以表現其性格、氣質和修養,也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其價值觀、思考方式、處事行為。在人文素養的教學活動中,人文學科主要研究人的精神世界和文化世界,尤其注重研究人本身價值體系的形成。所以在高等教育中,人文學科的教育對學生人文素養的形成有重要作用。人文素質的教育實質上是對人性的教育,人文精神是素質教育的優秀和本質。
1.2英美文學教學與人文素養的關聯
培育大學生的人文素養是高校教育的重要內容,人文素養是通過人文文化表現出來的,而英美文學作品是人文文化知識的重要載體。學生從優秀的英美文學作品中學習歷史知識,學會將人類的文明進行延續并將人類歷史推向更高的文明;在文學作品中學到的哲學知識可以引導學生正確地處理現實生活中人與人之間或者人與社會之間的辯證關系。優秀文學作品中的宗教知識以及道德觀念都是積極向上的,可以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使學生誠信做人,生活得更加高雅有情趣。優秀的英美文學所弘揚的價值優秀都是真善美,可以引導學生身心健康發展。學生通過閱讀優秀的文學作品,一方面可以學習作品中偉大人物的優秀品質,如責任感、奮斗精神、勇敢堅強的品質等;另一方面,也可以學會對自己的情緒進行必要的掌控或者揣摩別人的情緒,學會承受困難和處理人際關系的技能。這都體現了英美文學作品在教學過程中對學生人文素養培養的重要作用。此外,文學作品中蘊含著智慧、情感、經驗、原創力、想象力、生命思想以及生命意識、對于學生思辨能力、審美能力和科學素質的培養都有著無可替代的作用。
2少數民族大學生英美文學教學中滲透人文教育的必要性
2.1提高少數民族大學生人文素養的需求
在當前社會經濟快速發展的社會主義社會中,教育自身的功利性越來越嚴重,這使得教育的育人本性被逐漸邊緣化甚至被淡忘,學生的人文素質普遍較低。對于少數民族大學生而言,人文素質缺乏同樣是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特別是少數民族理工科大學的學生,對文史知識很少涉及。根據相關調查,有不少學生甚至不知道建國前的抗日戰爭。很多少數民族大學生對文學藝術方面的知識也很缺乏,甚至有學生不知道聶耳的著名作品有什么,也不知道柴可夫斯基是哪國人,這樣的現狀是十分令人擔憂的。此外,因歷史上的民族遺留問題,一些少數民族大學生對民族問題的看法還比較偏激。有調查顯示,許多少數民族大學生都抱有“本民族是全世界最優秀的民族”這一看法。在少數民族大學生圈子里也經常出現諸如“我們民族怎么樣,漢族怎么樣?”之類的討論,這固然是少數民族大學生民族自豪感的一種體現,但也從側面反映了其民族認知的局限性和狹隘性。在地區發展及歷史發展過程中遺留下來的民族隔閡問題,也一定程度上導致了少數民族大學生的心理失衡,甚至由此引發不同民族學生之間的矛盾、沖突。
2.2英美文學教學改革的需要
英美文學課程是對西方語言學習的高級階段,主要目的是在學生的外國語言基礎上提高人文素養,學習西方優秀文學。但是在現實中,英美文學課程在教學中卻面臨了很大的困難。在本就被壓縮的極為有限的課程時間內,學生在上課時興趣了了,“上課前不預習,上課時沒興趣,下課后不復習”成了學習的常態。英美國家在文學教學中注重對近期研究成果的吸收和運用,并且在教學方式上采用先進的科技手段,這樣有利于提高學生對文學課程的興趣,從而提高其本身的文學素養。
2.3對人文素養的討論已經引起了教學工作者的深刻思考
針對我國大學生人文素養普遍低下的現象,教育工作者進行了深刻的思考。這一問題是一個長久積累的問題,我國的學生從中學階段就開始接受應試教育,這種教學模式禁錮了學生的閱讀范圍,把學生的精力高度集中在課業任務上,不能開拓其他領域的認知。到了高中階段,由于我國文理分科政策的影響,使得學習理科的高中生在平時的學習生活中很少接觸到文史類知識,使得他們的大腦中出現一個大范圍的文史空白。到了大學階段,專業劃分十分細致,專業口徑窄導致學生人文知識薄弱,學生的知識結構不科學,出現失衡問題。很多學校多年來一直注重教學質量硬性指標的完成,忽視了對大學文化發展態勢的研究,在實際的學校建設過程中也缺乏具有針對性的文化建設措施,沒有針對學生人文素質的培養舉辦相關的知識講座,學生的人文素質教育工作沒有落到實處。目前我國大學生中,很多學生因為心理疾病問題而與其他同學難以相處甚至出現自虐自殺的現象,這說明加強對大學生人文素質培養的工作已經迫在眉睫。由于該問題的長久積累性以及我國教育體系的確存在問題,所以要抓緊時間進行教育體制改革。在教育改革中,要綜合考慮學生和老師、培養目標、教學規范、課程體系等多方面的因素,追求教學效果的最優化。
2.4提升自己的審美眼光,陶冶情操
通過對世界文學的研究我們可以得知,世界文學歷史上的經典作品大都源自英美文學,比方說,一些大文學家莎士比亞、米爾頓、馬克?吐溫等都屬于英美文學的研究者?,F在我國參與到文學閱讀中的人也越來越多,通過認真閱讀文學作品不僅能夠提升人們的審美觀念,還能積累一些審美經驗,學習英美文學還可以讓人們感受到文學的強大力量,在了解基本的文學知識基礎上,能夠進一步提升自己的閱讀理解能力,陶冶自己的情操,讓人們用心來感悟生活的美好,樂于生活,樂于學習。另外,一些好的文學作品存在較強的教育意義,人們在學習英美文學知識的過程中,不僅能夠積累豐富的閱讀經驗,還能夠讓自己更加睿智,讓自己的心靈得到洗滌,自然就能夠陶冶高尚的情操了。首先,英美文學作品中大都提到了一些具體的人物,并給予這些人物鮮明的形象,閱讀者就能夠從中學到堅強的人物性格以及鮮明的形象,為以后的人生帶來了正面的積極的影響。比方說,富蘭克林的一些文學作品中就有給年青一代的勸誡,我們可以從海明威的小說中學會冒險,這些經典的文學作品總能給人以啟迪,不論是在個人修養還是人格塑造以及意志力的鍛煉方面都能得到你想要的,其次,學習英美文學的人還能夠培養自己的同情心,讓自己的心胸更加寬廣,陶冶高尚的情操。
2.5培養少數民族的跨文化意識
當今社會是一個知識迅速發展的社會,懂得一門國家語言以及少數民族語言甚至懂得英語的人已經滿足不了社會發展的需求了,目前,社會對掌握英語的人才要求越來越多元化,英美文學成為了必不可少的學習目標。由于英美文學中包含了很多西方文學知識,因此少數民族在學習英美文學知識的過程中,就能夠變相的了解外國西方文化,在此基礎上熟悉掌握外國文學知識,并做到學以致用,培養自身的跨文化意識。少數民族通過學習外國英美文學,可以在中國文化的基礎上理解外國文化,分析比較中西方文化的區別?,F在,伴隨著我國經濟的高速發展,社會對跨文化人才的需求越來越高,當然如果是跨文化的英語人才就更好了。
3英美文學教學中少數民族大學生人文素養的培養策略
3.1英美文學課程設置的完善
現在,英美文學在高校芙語專業教學中的地位是舉足輕重的,但它在公共英語教學中長期被忽視。各高校正在開展大學英語教學改革,加強學生聽、說、讀、寫、譯等應用能力的培養,但是卻忽略了對學生文學素質和人文素質的培養。文學作為人文學科中重要的一個分支,在高等教育中應占有重要的地位。而文學素質作為人才的重要素質之一,也應該在高等教育中體現出來。高等教育中除了開設公共選修課,如《英美文學賞析》,英美文學教學也應納人大學英語教學的體系中來。目前,我國高校內大學英語課時普遍較少,而且隨著課改的進行,大學英語的教學時數會相應減少。針對這一情況,筆者認為目前有兩種比較切實可行的辦法。一是采用專題講座的形式,挑選一些學生耳熟能詳的有著深遠影響的英美作家,如莎士比亞、狄更斯、雪萊、馬克?吐溫等人的作品,進行講解、分析和討論,如開設《西方名著賞析》課程;也可專講某一文學專題,如《現實主義文學》、《浪漫主義文學》、《圣經文學》、《女性主義文學》等;二是利用西方文化教學促進英美文學教學,開設一些文化類課程,如《西方文化導論》、《文藝復興史》等。
3.2英美文學教學方法的改進
具體改進方法如下,我們建議在閱讀理解的基礎上進行研討式的教學,在課堂上盡可能的進行專題探討。還可以讓學生在完成大量閱讀理解任務后,針對某一個作家進行調查和研究工作,盡量拓展視野,學會從多個角度思考問題,鼓勵學生發表個人獨到的見解和進行相互之間的討論,盡量使每個學生都積極參與到文學教學課堂中來。學習英美文學,了解西方文化,實際上不僅僅要了解西方的文學藝術、文化習俗,更要了解西方的心靈史和思想史。我們知道,要深入理解并鑒賞英美文學作品,就必須了解一些西方哲學理論和心理學觀點。如達爾文的進化論,黑格爾辯證法,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意識分層,以及薩特的存在主義等。古人云“: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教師通過借鑒不同的文藝批評理論,采用文本分析的方法對某個作家作品進行個案分析與研究的同時也為學生提供了新的閱讀視角,培養一種新的思維模式,這也是文學教學的目的所在。
3.3對外國英美文學知識的本質目的的準確了解
現在的外國英美文化教學似乎變得更加商業化,沒有了當初的純粹性,現在的教學大多比較關注英語教學效率,忽視了英美文學教育的重要性,忽略了人文素質的培養。我們要向不斷提升少數民族的人文素養,就要從學習外國英美文學做起。詳細來講,學習外國英美文學的本質就是讓包括少數民族在內的廣大民眾了解英美文學,學習英美文化知識,進一步培養自身的審美意識,提升自身的綜合素質。此外,學習英美文學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在提升人們閱讀能力、理解能力的基礎上,更好地體會人文精神的本真。因此,在少數民族學習英美文學之前,一定要充分了解學習英美文學的本質和目的,盡量接受較為專業系統的學習,領悟外國文學的真諦,走進英美文學作品的世界,提升自身的人文素養。
4結語
綜上所述,加強英美文學課程建設,有利于實現高等教育中人文素質培育的目標,也是對學生進行文化啟迪的重要形式。本文在介紹我國少數民族大學生人文素養欠缺現狀的同時提出了相應的解決辦法,需要高校主動采取措施加強引導,幫助少數民族大學生形成高度的人文素養。
作者:寧春慧 單位:包頭醫學院
摘要:
美學教育是人文精神教育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文學之于人類的唯一性在于她能夠提供心靈的表達,能夠提供深刻的美。美育在于以美啟真,以美導善,以美怡情。啟真,許多外國文學作品崇尚追求理性和智慧;求善,外國文學通過對人性善的褒揚和人性惡的鞭撻而塑造人格,提升人文精神;怡情,外國文學使以藝術投入人生,使人有情趣地生活。外國文學賦予少數民族大學生美感關懷,以寬容的態度,尊重和接納不同的文化,以達到與自身,社會,宇宙的和諧共處。
關鍵詞:少數民族大學生;以美啟真;以美導善;以美怡情
美育一詞由蔡元培譯自德文,并為其終生所倡導。美育即美感教育或審美教育,超脫生死,全無利害關系,是感性與理性的結合。美育的內容就是真善美的和諧統一。文學之于人類的唯一性在于她能夠提供心靈的表達,能夠提供深刻的美。沉浸于某一首詩,某一部文學作品,在心領神會之際,必然呈現一幅畫境或一幕戲景,使人神魂為之鉤攝,若驚若喜,無暇旁顧。內心充斥著一種天國的而非人間的快樂,霎時間,一切愛恨悲喜都煙消云散了。此刻所流露的情緒皆來自生命深處,這種美的體驗無法言說,是一種全身心投入的快樂,以美啟真,以美導善,以美怡情,讓人感到生命的真正價值和意義。
1以美啟真
黑格爾說:“理性要求統一,要求種族共同性;自然要求雜多,要求個性,人需同時服從這兩種法律權威。在這些對立面的沖突中,美感教育所要做的正是要實現調停與和解的要求。因為按照席勒的看法,美感教育的目的就是要把欲念、感覺、沖動、情緒修養成本身就是理性的,因此理性、自由和心靈也就解除了它們的抽象性,和它的對立面,即本身經過理性化的自然,統一起來,獲得了血和肉。這就是說,美就是理性與感性的統一,而這種統一就是真正的真實。”(黑格爾,1979:78)求真是智育的目的,宣揚理性。以美啟真就閱讀外國文學作品而言,注重感性與理性的結合:感性是理性的基礎,理性是感性的升華。一方面文學提供了具體可感的形象,通過形象進入審美的世界,在審美的世界,人的感官和人的心靈得到慰藉與滋養,增強自己的審美感受和審美體驗;另一方面,不局限于這種審美感受和審美體驗,而是上升到理性——求真,求得各學科門類的知識,求得人生的智慧。培根的《論學習》詮釋了“知識”、“能力”“、智慧”的關系。知識是基礎需要轉化為能力,知識的獲得,能力的培養都是為了尋求智慧?!栋做L》中對于捕鯨和提煉鯨油的生動描述,梅爾維爾查閱了大量的捕鯨文獻。如何尋找鯨油,如何識別,如何以最小的代價捕捉白鯨并最大限度地提煉鯨油,梅爾維爾都做了生動細致的描述,堪稱一部百科全書式的捕鯨著作?!蹲冃斡洝?、《城堡》是作家本人哲學思想的直接體現。薩特在《惡心》中,通過主人公洛根丁對這個世界的一切感到“惡心”,展現了自己存在主義的哲學思想。文學批評是文學審美活動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結構主義、解構主義、女性主義、后殖民主義和精神分析等文學批評理論是文學審美活動的理性標準,并為其提供理性引導。審美實踐活動不能缺少理性因素,因為理性因素對于審美能力的定向發展和提高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美育不是純粹的感性教育,而是感性與理性融為一體的教育。各少數民族在歷史發展過程中形成了個性鮮明的民族文化,而中華民族強調“心的文化”得到了認同,如“明心見性”。“心的文化”強調心的作用,提倡將情感提升為理性精神。外國文學中的理性精神可以追溯至柏拉圖,柏拉圖認為人的靈魂由理性、激情、欲望三部分構成,正義的人必須讓理性統治激情,讓激情抑制欲望,國家的統治者需要智慧,理性地管理國家。外國文學提供了不可勝數的追求智慧,尋求理性的文本。少數民族大學生閱讀外國經典文學作品過程中,通過理性思維活動,閱讀,分析,感悟,總結人類文化深層規律。閱讀學習外國文學,在已有的基礎上,進一步增強了對文學、審美的知識、理論、方法、技巧的掌握,提高認識能力、理解能力,這是理性教育;有了這些理性教育,加之審美實踐的感性教育,少數民族大學生可以更好地融合多種文化元素,深化自身的藝術創造意識和審美活動意識,從而加深對外國文學作品和審美經驗的認識與理解,不斷提高自己的審美能力。
2以美導善
蔡元培認為美感有兩種:一為優雅之美、一為崇高之美(1997:522)。美育的目的在于美化心靈和塑造人格,不斷地提升人的精神境界。文學天然與美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人性中的理想和崇高是美的終極體現。外國文學從多個角度進行描述,根本指向對人的普遍關懷,也就是保持對理想和崇高的向往和追求。文學大師堅守人文精神要觀照人的生命價值和人的生存現實,對時代、社會以及人進行深刻宏大的哲學思考,對社會深度介入。經典的文學作品充滿了對人生命價值和生存現實的觀照、思考與終極關懷。這些作品無論對人性善的贊美與褒揚,還是對人性惡的揭露與鞭撻,都閃耀著人性的光輝,展現著人性美。雨果的《悲慘的世界》宣揚了人性善。人與生俱來的悲憫、同情、寬容,仁慈在冉阿讓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冉阿讓的以德報怨使沙威良知復蘇,回到生命的本真狀態。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贊揚了安東尼奧所體現的慷慨、無私、真誠、仁愛等人性光輝的一面,同時也批判了夏洛克所體現的人性中貪婪、嫉妒、殘忍等卑劣的另一面。戈爾丁的《蠅王》批判了人性惡,對惡的嚴厲批判就是對善的強力褒揚?!跋壨酢笔侨藘刃男皭旱南笳?,每個人有邪惡的存在。這就導致了象征理性的皮吉被砸死,導致了明了真相的西蒙被殺害?;羯5摹都t字》中,白蘭勇敢面對自己的罪責,承擔相應的懲罰,以自己的堅忍、勤勞、施予使象征通奸(Adultery)的紅字轉化為“才干”(Able)和“天使”(Angel)。勇于擔當,知錯能改體現了人性的自我完善,自我提升。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蓋茨比》,雖然揭示了美國夢破滅的主題,但同時肯定了對理想的追求。蓋茨比的了不起就在于他對理想的執著。他的一生都在為自己的理想而奮斗,理想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所以當他的理想幻滅后,他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少數民族文化與漢文化長期的碰撞、交流、融合,認同了善即美的文化心理,如孔子的“盡善”方為“盡美”,孟子的“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彝族長詩《一條彩虹》、布依族傳說《極老多采青石蓋天》都蘊含同一主題,善是一種心靈美,是人生的至美境界。外國文學作品提供了跨民族的證據,少數民族大學生在閱讀經典的外國文學作品過程中,以閱讀的審美活動激情導欲,不斷完善人格,提升精神境界。善是德育的目標,而德育重抽象的說教,思想政治教育更是如此。所以,在高校對少數民族大學生進行枯燥的德育說教,其效果甚微,也就難以達到陶鑄情操、涵養性情、健全人格之目的,不易造就出符合社會群體利益的合格個體。閱讀的審美活動,以活的形象展現的生命活動過程和生活圖景,人們融于這種生活圖景和生命活動過程之中而得到陶冶與歷練。在感同身受中,“增強人與人之間的人文關懷,培養同情心、正義感、博愛精神,提高對真善美與假惡丑的判斷能力和急公好義精神,使民族之間、群體之間具有凝聚力,使社會文明有序與親敬和諧?!保櫿癖?2011)
3以美怡情
蔡元培認為:“我們提倡美育,便是使人類能在音樂、雕刻、圖畫、文學里又找見他們遺失了的情感。我們每每在聽了一支歌,看了一張畫、一件雕刻,或是讀了一首詩、一篇文章以后,常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四周的空氣會變得更溫柔,眼前的對象會變得更甜蜜,似乎覺得自身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偉大的使命。這種使命不僅僅是使人人要有飯吃,有衣裳穿,有房子住,他同時還要使人人能在保持生存以外,還能去享受人生。知道了享受人生的樂趣,同時更加知道了人生的可愛,人與人的感情便不期然而然地更加濃厚起來?!保?997:614)以美怡情就是能過有品位,有生機,有情趣的人生,就是將藝術納入人生,成為生活的藝術。在無為而為中,找到生命的寧靜、淡泊、豁達、恬淡,達到生命自身和生命與生命之外的和諧。性情在怡養的狀態中,必定是健旺的,生發的,快樂的。喧囂的塵世驅使著人們為追求功名利祿而奔波勞碌,再也沒有了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心境。而文學可以讓我們逃離現世,進入久違的審美世界,獲得審美的自由?!敦悐W武甫》體現了七、八世紀不列顛的生活風貌,兼有氏族時期的英雄主義和封建時期的理想。莎士比亞的歷史劇《亨利四世》展現了封建制度和資本主義制度交替時期波瀾壯闊的歷史畫面。狄更斯的著名小說《霧都孤兒》、《大衛科波菲爾》、《遠大前程》、《雙城記》生動再現了維多利亞時期英國社會的生活畫卷;《死魂靈》、《裝在套子里的人》深刻表現了沙皇時期俄國人民反抗沙皇農奴制的斗爭情景;果戈理創作的喜劇《欽差大臣》,揭露出了俄國官僚階層中的真實的黑暗場景。史詩和小說帶給讀者活的生活圖景,讀者融入這種生活圖景,以情感為中介把自身和對象溝通起來,使主客界限泯滅、物我為一、情景交融,從而得到浸染和和熏陶。湖畔派詩人華茲華斯、柯勒律治和騷塞對大自然所做的唯美贊頌。美國詩人惠蒂埃《大雪封門》描摹了新英格蘭的田園風情。弗羅斯特《西去的溪流》、《又一片牧場》、《修墻》、《摘蘋果之后》等描寫新英格蘭地區鄉間人民的日常生活,詩歌樸素中寓有深意。連同所有優秀的詩人,迪金森有關死亡、愛情、自然、永恒等含義雋永的小詩,龐德的意象派詩歌都使讀者剎那間見終古,微塵中見大千。在那一刻的心領神會中物我兩忘,怡然自得。少數民族浸潤在天地之美的閑適、浪漫、充實的生活中,較少功利的追求,幾乎每個人都是詩人、歌手、藝術家。每一件生活瑣事都富于詩情畫意,在歌、舞、織、繡中頤養性情,體驗著藝術人生。但是,少數民族大學生在現代多元文化思潮的沖擊下,失去了本民族原有的審美性情,陷入了現代人的生存困境,奔波忙碌,精神一片荒原。少數民族大學生通過閱讀審美活動的陶冶,喚醒自身的民族審美潛能,溝通古今中外,獲得自由快樂的本領,即審美能力。能夠發現美,欣賞美,創造美,將美融入生活。審美的生活化,讓少數民族大學生順利走完每一次的經驗歷程,獲得完整的日常經驗同時,感性與理性相結合,升華為審美經驗,實現生命的豐盈、和諧和莊嚴,可以詩意的棲居在大地上。
4結語
外國文學是對經過時間淘洗的經典文學作品的泛稱。外國文學與中國文學,少數民族文學的最大差異在于提供一種跨文化視閾。在跨文化視閾下,實現各民族文學,文化的互識、互證、互補。無論種族、國家、文化、文學較少功利色彩,都關注人類的命運、生死、自然、感情等共同之處,外國文學以人類所關注的共同形象浸潤各民族大學生的心智和情感。人文精神中滲透的生命根本性和審美多元性,對促進少數民族大學生更寬容的對待其他國家、民族的文化,尊重和接納各種的文化的差異,形成一種美感關懷等方面起到積極的作用。“這種關懷表現為不同國家、民族、種族的人們對真善美的追求,表現為人們對個人、社會、宇宙自然之間和諧共處的期待。而這種關懷恰恰是人性中所共通的,它能夠在心靈的最深處打動每一個人,從而實現彼此間的溝通和理解?!保ㄒ讜悦鳎?010)
作者:王學功 寧春慧 單位:包頭醫學院外語系
從1978年華東師范大學施蟄存教授開設比較文學講座開始,比較文學在中國開始復興。全國許多高等院校陸續開設了比較文學課程,進而設立了比較文學系。內蒙古民族大學于2010年將比較文學作為專業選修課(24學時),面向蒙漢雙語專業的本科生開設,并在2011版人才培養方案中作為專業必修課開設(40學時)。從比較文學教學實踐來看,以往比較文學課程都是在中文系或外語系開設,其對象大都是漢族學生。比較文學能夠走進少數民族學生課堂,讓少數民族同學了解比較文學,進而培養文學比較意識方面奠定了初步基礎。這對于比較文學的全面發展和演進來說也是一件意義非凡、影響深遠的事情。比較文學教學在少數民族學生中如火如荼地開展的同時,在蒙漢雙語專業的具體教學實踐中,比較文學教學面臨著諸多困境。其中有些問題是全國所有開設比較文學專業的高校所面臨的共同的問題,有些則是蒙漢雙語專業所獨有的問題。這些問題的存在嚴重影響著該課程的教學效果,丞須教育工作者反省并著力解決。
一、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教學的困境與原因
比較文學教學一直是眾學科教學的難點之一,從比較文學課程的開設及實踐效果來看,大多數中文系的學生都覺得“有點難”、“沒什么興趣”,對于蒙漢雙語專業的蒙古族學生來講,這樣的情況更為普遍而深刻。從學理層面講,比較文學屬于新興學科又是“舶來品”,中國的比較文學理論體系尚處于建設階段。比較文學始于歐洲,法國學派是比較文學研究的濫觴。在法國比較文學理論產生之初,研究的是兩國或兩國以上文學的相互影響關系;美國學派作為法國學派的對立面,將沒有“事實聯系”和“相互影響”的文學關系研究方法———平行研究引入比較文學領域,從而大大發展并更新了比較文學的觀念,開拓了比較文學的領域;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中國的比較文學努力克服“歐洲—西方中心主義”的局限,虛心地向先行者學習。在學習和借鑒的同時,摸索著適合自己的比較文學道路,從而努力構建“中國學派”。然而無論是從比較文學的理論建設還是從高校的比較文學教學實踐來講,我們所運用的理論和方法都是歐洲的、西方的。所以作為這一新興學科的產物———比較文學課程,對于授課教師及學生來講,都是一種全新的挑戰,都需要一個積累經驗,總結教訓的過程。這一過程對于少數民族學生來講,或許更加漫長,更為艱辛。從比較文學學科性質來講,比較文學的跨界性、開放性和宏觀性、抽象性等特點,導致這一門課程教學中的難度加大?!氨容^文學的研究對象是跨民族、跨語言、跨文化界限和跨學科界限的各種文學關系”。作為比較文學的研究者可以著力從某一角度,即從某一種或兩種跨界角度去研究文學關系。對于本科生來講,在有限的課時中,要求他們全面了解比較文學的跨界性特點,無論是抽象的理論學習,還是初步的實際操作能力的培養都很難達成;比較文學研究比以往的文學研究更具開放性和自由性。它比傳統的文學研究更具有廣泛的內容。這樣的特點導致學生學習難度的加大。從蒙漢雙語專業學生的實際特點來看,比較文學教學難度要更高一籌。內蒙古民族大學蒙漢雙語專業的生源,大多來自農村牧區。他們一直接受母語教學,來到大學之后則改為漢語授課。蒙古族學生接受漢語授課,并且所學內容大致與漢語言文學專業內容相同,加之比較文學課程本身所存在的難度。因此,對于蒙漢雙語專業的學生來說,可謂是難上加難。另外從課程設置上來講,許多高校在大學一二年級大都安排了公共必修課,而專業必修課則一般都安排在三四年級。由于比較文學課程對各門課程內容都有所涵蓋,因此常常安排在三四年級的學習階段。這樣的安排應該是合理的,但由于三四年級是學生著手考研、實習和找工作的階段,好多學生已經無暇顧及這門課程的學習;另外,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課程開設時間較晚,所以對于授課教師來講,所積累的教學經驗較少,可借鑒的案例不多;適合蒙漢雙語專業的比較文學教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編寫出版。
二、建構主義理念下的少數民族比較文學教學
建構主義認為,學習不是簡單地將知識由外向內的轉移和傳遞,而是學習者主動以原有的知識經驗為基礎,生成意義、建構理解的過程,即充實和改造自己的知識經驗。由于每個人的經驗以及對經驗的信念不同,導致人們對外部世界的理解也就有所不同。因此,建構主義十分關注以原有的經驗、心理結構和信念為基礎,來建構新的知識。強調學習者學習的主動性、社會性和情境性。建構主義對學習和教學方法都提出了有別于傳統教學方法的許多新的觀點。因此蒙漢雙語專業的比較文學教學,可以基于建構主義理念,結合被施教者原有知識經驗的特殊性,可以大膽地構擬出建構主義理念下的少數民族比較文學教學設想。任何理念最終只能在實踐中進行檢驗。有了科學合理的理念,更應有切實可行的操作方法。彰顯民族文學特色,營造開放課堂。唯有如此,建構主義理念下的少數民族比較文學教學,才具有更廣泛的影響和深遠的意義。基于蒙漢雙語學生實際特點,創建民族特色比較文學教學模式?!翱缑褡灞容^的根本意義在于跨文化”,“民族”才是文化的表現,不論是文化還是文學,各民族之間的差別才是極其鮮明的。因此“一個多民族國家之內的各民族文學之間的比較研究,應該順理成章地劃入比較文學的范圍之內”。蒙古族與其他民族文學關系的比較研究是我國比較文學研究領域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這一領域,蒙古族學生責無旁貸。因此,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教學,可以說是培養蒙古族比較文學專門人才的重要途徑。蒙漢雙語專業的學生,雖說漢語水平及漢文學素養不及中文系的學生,然而他們卻有著自身獨特優勢,即蒙漢語言、文學知識的掌握??缑褡?、跨文化、跨語言,這是比較文學教學的有利先天條件。在教學中努力讓學生思考蒙古文學、文化同其他民族文學、文化之間的關系。因此,不斷強化學生民族文學認同感和責任感,鼓勵他們學好民族文學的同時,努力具備多元文化知識儲備,為比較文學的學習打下良好基礎。蒙漢雙語專業的比較文學教學,首先要基于學生特點,善于揚長避短,發揮學生的蒙、漢文學方面的優勢。在宏觀上讓學生了解比較文學概念,掌握比較文學基本常識的同時,還讓學生以蒙古族文學為中心,比較蒙古族文學與世界其他民族文學之間的關系。蒙古族有著豐富而燦爛的民族文化和文學傳統,因此,在比較文學教學中,教師可以根據建構主義的理念,在學生原有的蒙古族文化和文學知識儲備的基礎之上,通過將蒙古族文學同其他民族文學的比較中,構建新的比較文學知識經驗,從而創建富有民族特色的比較文學教學模式。教師優化知識結構,改進教學方法,打造開放課堂。比較文學是一門綜合性的交叉學科,因此比較文學教學,對授課教師來講,是一項綜合能力的挑戰,他們需要博古通今、學貫中西。同時又需要掌握先進的教學手段來輔助教學工作。主講教師搭建課程教學網絡輔導站或微信教學群,有效利用該平臺,上傳為課堂改革教學制作的特色電子教案、微課視頻及習題、討論題等,與學生進行互動,為學生經常性學習創造便利條件。理論聯系實際,多以實際案例代替理論講解。在課堂上教師將有限的課時統籌安排,合理規劃,為學生勾勒出該課程總體脈絡的同時,又要突出重點,將比較文學基本原理的講解同具體典范的案例相結合,改進傳統教學方法,采取學生分組討論模式。引導學生主動思考,繼而營造開放課堂。如,講到比較文學的影響研究時,我們可以以學生熟知的蒙古族作家尹湛納希和哈斯寶作為例子,談他們對漢文化的吸收、借鑒以及創作情況。其重點在于將問題拋給學生,讓他們依據現有的知識儲備,來印證作家是如何對漢文學、漢文化吸收借鑒的。學生在不同觀點的碰撞中,會開動腦筋主動思考,進一步強化所學內容。在討論過程中教師應適時提供點撥和提醒,及時糾正學生錯誤觀點,有效控制課堂節奏,進而營造開放課堂,從而激發學生對比較文學這門課程的學習興趣,培養其獨立思考能力,使其具備初步的比較文學意識。布置小論文或提煉小提綱。教師可以要求學生在分組討論之后,以一篇小論文或提綱的形式將自己的觀點或結論進行總結提交。這將是學生所學知識融會貫通的有效途徑。通過準備作業,學生可以主動查找資料,進一步充實知識體系,提高理論思維能力,激發學術研究興趣。例如,可以選取當今比較熱門的話題作為探討的切入點。如,《狼圖騰》電影的熱映,再次引起了各界對“狼是否是蒙古民族圖騰”的話題。教師可以圍繞這一話題,設置與比較文學相關的問題,如《狼圖騰》文學作品與同名電影之間的聯系與區別,以及其他民族的圖騰是什么,各民族圖騰的特點及圖騰之間的聯系與區別。最后要求學生以論文的形式,將所討論話題進行總結提交。這樣教師以實際生動的話題引入教學討論中,再結合教材上的經典案例進行補充講解。結合教學經驗,組織編寫蒙古比較文學教材。目前全國大部分高校蒙漢雙語專業雖已開設比較文學必修課,甚至一些高校蒙古語言文學專業也已設立了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碩士授予點,但至今還沒有《蒙古比較文學》一類的教材出版??v觀國內比較文學教材,其主體內容龐雜,抽象理論知識偏多,實際案例分析相對較少,學生極難消化和吸收。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教學中所使用的教材,都是針對中文系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所編寫的,因此對于蒙漢雙語專業學生的學習理解來講有一定的難度。與內蒙古地區講授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課程的蒙漢雙語專業或蒙古語言文學專業的一線骨干教師通力合作,編寫一本面向蒙漢雙語專業的比較文學教材,促進少數民族比較文學教學勢在必行。總之,在民族院校蒙漢雙語專業比較文學教學中,教師必須尊重各民族文化歷史的多樣性的同時,在建構主義的理念下營造開放的課堂,充分調動學生學習的主動性和積極性。以蒙古文學為基點,在不斷增強民族自豪感和責任感中,比較研究蒙古文學同其他民族文學之間的關系,進而促進比較文學在民族地區高校的繁榮發展。
作者:齊風華 單位:內蒙古民族大學蒙古學學院
摘要:多民族文學教育的展開需要強調多元文化的交融發展,肯定文學的歷史融合,重建文學評價體系,以漢語進行多民族文學實踐,追求多元一體文學格局目標,無論哪個方向或環節都需要對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進行跨越和整合,因此,多民族文學教育必將有效推進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的融合發展。
關鍵詞:多民族文學;民族文學;漢語文學;融合
前言
多民族共存的社會格局決定了多民族文學共存的現實,少數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共同構成了中國文學,但是長期以來,在政治形態和意識觀念的影響下,中國文學格局一向以漢語文學為主導民族文學為補充,少數民族文學的主體性被忽略。隨著中國文學的深入發展,如何在中華文學體系中體現多民族國家多元一體的事實格局,多民族政治共同體內部的文學關系如何梳理等有關中國文學如何發展的問題逐漸凸顯。與此同時,隨著世界民族族群意識的覺醒,世界文學格局中多民族文學的差異性和特殊性逐漸得到重視,成為世界文學話語的重要構成。內外因素共同作用下,多民族文學教育逐漸成為中國文學研討的熱點問題。多民族文學教育的本質是肯定民族文學在中國文學中的主體性,把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化放置于平等位置,跨越差異,進行文化資源整合,共同構筑中國文學的格局,因此,多民族文學教育的展開實際上也是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融合發展的肯定和促進。
一、多民族文學概念強調了多元文化的交融發展
多民族文學教育展開首先要做的是明確多民族文學概念。雖然近年來多民族文學理念滲透于中國現當代文學史討論中,但是對于什么是多民族文學并無統一的說辭。根據各方面的探討,筆者理解多民族文學是在基于多元一體政治格局的基礎上,使民族文學由原來漢語文學的補充或點綴,獲得文化上的主體性,使其擺脫當前在中國文學中的邊緣狀態。這個概念的成立意味著之前所定義的以漢語文學為主導的中國文學向更為寬廣的方向擴容,中國文學概念被重新詮釋,之前以漢語文學為主導的中國文學轉變為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的共同構建。在多民族教育實踐過程中,就要通過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形態的共建來體現以上對中國文學的詮釋,而這種詮釋和體現的過程自然也是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融合發展的過程。多民族教育以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共建中國文學概念需要解決以下問題:第一,民族文學的主體性;第二,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的求同存異。多民族文學教育對以上兩個問題的解答過程也是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融合發展的過程。首先,從前者來說,多民族文學認為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一起構成和推動了中國文學的發展,都是中國文學的組成部分,因此,民族文學自然需要和漢語文學獲得同等地位,能夠平等對話,而不是處于中國文學史的邊緣地帶。多民族文學把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相提并論,強調其主體性,意味著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是平等但又有差異的兩種文學形態,兩者具有異質性,并不能完全糅合在一起,共同作為中國文學的內驅要素,兩者需要融合創新才能形成凝聚力,共同推動中國文學的發展。[1]由此可見,在多民族文學教育中對民族文學的主體性明確,在中國文學體系內,其必然需要和漢語文學融合發展。其次,從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的求同存異來說,在教育實踐中,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共同成為中國文學教育的內容,但是兩者又存在著差異,要使兩者有機結合,成為中國文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需要對兩者尋求共性,求同存異,如漢語文學擁有發達的書面文學傳統,而藏族、蒙古族則有口頭文學傳統,也有部分民族口頭文學和漢語文學共存,這些文學形態都是中國文學形態的一部分,只是文學載體不同,認知和明確書面文學和口頭文學的差異,并從中尋找共性,使其共生共存,在這個明確特殊性并保持一致的實踐中,實際上也是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相結合發展的過程,自然也是兩者融合發展的過程。
二、多民族文學教育肯定了文學的歷史交融
全球化背景下,世界各地的聯系越來越緊密,和現實情境相一致,知識界開始顛覆單一國家或民族主流民族歷史敘事的潮流或模式,開始提倡性別或族群話語,以族群嬗變和互動視角來講述文學現象稱為世界文學研究的跨國轉向,族群文學成為超越國別文學敘述的支撐點,多民族文學教育由此而起。族群文學的研究自然需要從族群文學的歷史源流來把握,因此,沿循歷史脈絡解讀多民族文學便成為多民族文學教育的必然內容。在中國歷史發展中,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的發展一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同生共創的發展狀態,中國文學的發展一直是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互動互融的過程。[2]歷史已成過去,但是歷史并未完全抹平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交融發展的歷史,以南北朝的詩歌為例,雖然當時的《樂府詩集》中很多民族詩歌的內容已經遺失,但是胡琴、琵琶、羌笛等民族特色樂器卻在遺存詩歌中多有出現,以此便可以想象當時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共榮共生的和諧情境。每個民族的文化或文學都不是單一發展的,各民族之間的文學發展都相互影響,特別是中國歷史上由于戰爭或政治因素造成了多次民族遷徙,每一次民族遷徙都意味著遷徙民族和其他民族的融合,而民族融合環境下,表現在文學上便是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的融合,如遼金時期,漢語詩詞中包含了民族文化的成分,特別是漢語戲曲等民間文學的民族成分更加明顯。中國歷史中的多民族融合使得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也相互交融,中國文學史中包含了大量少數民族的文學成分。[3]雖然歷史發展中民族文學一直和漢語文學共生互融,共同構建了中國文學的框架體系,但是由于漢族人口數量的絕對優勢和漢語語言的官方通用下,當下教育體制對于中國文學的表述理所當然地指向了漢語文學,無論是中國文學史的編寫,還是教育體制中的文學教育,以及大眾視野中的中國文學概念,都從事實上佐證了這一點。在漢語文學被作為中國文學的全部或主導時,中國文學歷史發展中漢語文學和民族文學的共生互融的事實被遺忘或忽略。而這種情況在大眾的視野由漢語文學轉向多民族文學時,民族文學的歷史發展和嬗變成為關注的焦點,多民族文學共存共榮的歷史融合自然而然便會重新提起或發掘,在多民族文學教育展開時,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的融合發展的歷史真實面目最終會突破教育體制、意識觀念和語言等因素的阻隔重新回歸到民眾視野中,而這種回歸也將成為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融合發展的開端。
三、多元文學評價體系需要整合民族文學評價資源
文化是人類在不同生存發展環境中自我保護、自我表達的機制,雖然表述方式不同,但是所有文化表達的都是共同的人性。文學是文化重要的表達方式之一,不同文化體系的文學表達各有特點,對不同文學表述差異的學習和了解,可以擴展人類對人性認知的寬度,同時也能讓人類在多種文學表述中探尋人類共性的邊界,因此,對于各種文學形態都需要端正認識。不同文學作品由不同文學創作者創作,由于創作者本身的文字水平和思想認知的限制,文學作品有高低之分。同時,由于表達需要,文學作品有多種體裁,不同體裁的文學作品有不同的評價標準,才能使文學作品得到合理評價。特別是在文學教育中,更需要借助科學合理的評價體系來對文學作品進行分析,從而通過文學評價使學生對文學作品有一定的判斷。文學評價體系包括多個方面的內容,思想性、作品形態、作品表達、語言文字、文學價值等都是文學評價的標準,越全面的文學評價體系得到的評價結果更加客觀。多民族文學理念下,漢語文學和民族文學共同作為民族文學的構成部分,更需要多元文學評價體系才能使評價結果接近客觀事實,而多民族文學教育也需要通過這個評價體系來對學生進行引導。由于社會環境及文化發展的影響,少數民族文學形成了各種神話、史詩、歌謠等文學作品,同時由于文字及書寫習慣所限,部分民族文學并未成為書面文學,而只是用口頭方式傳承下來,成為口頭文學,這些形式各異的文學作品具有不同的文學價值,如少數民族歌謠是民族民眾人際交往、調適身心、溝通神靈的媒介,而民族史詩則傳達了民族特定的宇宙觀,對民族歷史進行了記憶。和書面文學一致,各種形式的少數民族文學都是人類用身體、儀式進行的文化展演,在人類影響上和書面文學有同樣的價值。但是在當前的文學評價體系中,書面文學是文學的唯一形態,漢語語言是主要評價語言,這樣的文學評價體系自然把民族語言創作的民族文學和口頭民族文學排除在外。在多民族文學教育中,隨著民族文學的主體性加強,以及主體地位的回歸,必然要形成新的文學評價體系,擴大文學層面,調整評判標準。新的文學評價體系對民族文學形態特征的兼顧,以及對民族文學評價資源的整合,也是變相的民族文化和漢語文化的融合發展。
四、多民族文學教育實踐以漢語語言為主導
語言是文化的一部分,語言中蘊含著特定的文化信息,對某種語言的文學使用,自然會使作品具有以上語言所對應的文化意味,而這種由于不同語言使用而進行的文學創作也是文化之間的交融。由于語言和文化的密切關系,因此,在文化教育中,用什么語言來書寫往往就成為文學研究的重點問題。由于漢語的官方使用和大范圍內應用,當前的少數民族文學作品主要分為本民族語言所創作的文學作品和用漢語創作的民族文學作品,以本民族語言創作的民族文學作品自然不存在語言文化的差異問題,但是對于以漢語創作的文學作品目前還有不同的認知。有人認為漢語和特定民族文化不屬于同一個文化系統,無論是漢語的文化表達,還是漢語對民族韻味的反映,都存在欠缺,因此,對于漢語創作民族文學作品還存在一些爭議。另外,也有觀點認為,民族文學的特質在于民族思想文化,關鍵是文學中的價值觀念和思想意識,使用漢語創作對于民族文學有影響但影響并不大,而且漢語創作還有利于漢語文學作品的廣泛傳播,有利于民族文學作品的影響擴大。[4]爭議歸爭議,事實上,由于民族學生的漢語學習,相當一部分的民族學生并未掌握民族語言文字的使用,而在現實教育中,高等院校的文學教育也往往是以漢語來教學,20個擁有一級語言學科學位授予權的“985”院校幾乎都有漢語言文學,但是僅有中央民族大學等四所大學設置了民族語言學科?,F實的客觀情況決定了即便是民族文化和漢語文化并列于院校的課程內容中,但是由于民族語言普及限制,多民族文學教育實踐仍然主要是以漢語為主導,民族語言的離席意味著多民族文學教育實踐只能以漢語為主,在民族學生對漢語的輸入學習中,以及漢字的輸出創作中,漢語的文化意義已經和民族學生原有的母語文化進行了對接或融合。
五、多民族文學以多元一體文學共同體為目標
費孝通先生曾經對多民族共存狀態及趨勢提出了美美與共的總結和構想,這個觀點是在多民族不同文化、不同歷史的差異基礎上為各民族尋求和諧發展的模式,對多民族文學同樣有借鑒意義。形成于不同民族文化背景的每個民族文學都有自己的特點,文化的差異決定了民族文學的差異和分歧,在文學歷史發展的長河中,各民族文學不同程度地參與到中國文學的發展創造中,最終形成了中國文學體系內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文學生態。多民族文學的提出雖然強調了民族文學的特殊性和差異性,并對民族文學的主體性提出了要求,但是最終的目的是強調民族文學的價值意義,并對其在文學史中進行明確地位,意圖通過民族文學地位的合理確定和文學資源的合理利用推動中國文學發展,而并非對民族文學厚此薄彼。無論是漢語文學還是民族文學都要置于中國文學的語境下,多元文化政治共同體決定了多民族文學教育的最終目的形成多元一體文學共同體。[5]在這個構想下,各民族文學都共同參與到中國文學歷史的發展中,共同創造中國文學史,而這種參與并非是無序雜拌,而是少數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的相互融合創新來實現。多民族文學教育對以上構想的實踐,首先,便是樹立多民族文學史觀;其次,通過各種方式促進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的融合。多民族文學史觀自然會對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融合關系給予肯定,在此文學觀引導下,多民族文學教育要明確各民族文學的差異和特征,使各種文學都能從其他文學中尋求到可以融合的要素或方式,并以各種方式來促進其融合交流,而中國文學統一體開放和包容的組織結構也為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的融合提供了更多可能。
結語
雖然長時期以來,少數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在歷史發展中互融共生,共同推動了中國文學的發展,但是由于族群力量、語言等方面的差異,少數民族文學在歷史中的影響和作用并未在中國文學史中真實呈現,中國文學體系形成了漢語文學一支獨大的格局,這種格局不僅使少數民族文學既有的貢獻和價值難以得到正確評估,同時也局限了中國文學的多樣化發展。隨著民族意識的覺醒和民族文學的價值發掘,多民族文學必將成為中國文學發展的主要趨勢。多民族文學理念是中國文學內部的反思和重構,其對中國文學概念擴容和新文學格局的重建,都意味著多民族文學教育的過程也是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融合發展的過程,對多民族文學教育的系統梳理和認知,將有助于民族文學和漢語文學更好地融合發展,民族文學和和漢語文學的同創共生也將最終促進中國文學的大繁榮。
作者:郭常順 單位:華中師范大學 中國近代史研究所
主體行為是決定文學基本狀態和發展問題最為重要的因素。在當代文化背景下,長期處于邊緣地位的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作家,其主體世界發生了明顯變化,在日漸增強的民族文學意識基礎上,形成了交往與對話的強烈訴求。2004 年,聶勒出版了詩集《心靈牧歌》。這個其實早已進入城市的佤族青年,用他充滿盼望和尋找的眼睛,用他始終依戀佤族的心靈,發現和感受著這個世界的律動與變化,并形成了詩意的表達。林立的高樓和寬廣的馬路,熙攘的人群和浩蕩的車流,這一切對于佤族的靈魂到底意味著什么?
當一輛輛漂亮的車流 / 從身邊匆促而過 /像一群發狂的野馬群 / 孤獨便從心底淌溢 / 我淚水盈盈 / 可以告訴你 / 我是一個農牧民族的兒子 / 打從森林來到這個城市 / 我就注定屬于一種孤獨的邊緣 /……
這種彌漫在《心靈牧歌》中的孤獨、悲情的感觸與表達,我在另一個少數民族青年詩人哥布(哈尼族)的詩作中也明顯感到——
汽車領我到高樓的墻角 / 高樓的地板映出我的身影 / 五顏六色的燈閃亮著 / 我的心已經空空蕩蕩 / 乘著電梯上樓去 / 拉開天窗簾眺望城市 / 高樓像竹筍一樣生長 / 世界是這樣大 /人是這樣多 / 我像夏天的雨中 / 摻雜的一粒雪雹 / 一下子就消失了
這是一種隔膜,一種置身其中的不融入,它明顯不同于老一代少數民族作家對主流生活狀態的認同與親和 ;這種充滿自我色彩的文化感受,帶著出自靈魂而不是肉體的孤獨,其實是少數民族作家身份意識覺醒之后的必然產物。在這里,我們不禁要思考,是什么打開了這道窗戶,喚起了這種民族的身份意識與文化認同的困惑?是什么促使聶勒、哥布這類新一代少數民族作家對現代化社會的驕人成就保持了一種心靈的游離和對抗姿態?答案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隨著全球化時代到來的社會文化背景發生了變化,人們對既有文化的基本態度因而隨之發生了變化。當代文化思維的種種方式正在改變著少數民族文學主體的感覺與表達方式,甚至它的內質,促成了一種新的文學景致。
一 邊緣化文學主體意識的嬗變
馬克思曾說 :“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同樣,主體也并不是固定不變的抽象范疇。正如一個人并不總是一個實踐者一樣,即使是一個寫作者,有時在他業已完成的寫作中也并非體現出主體意義。文學主體的真正價值在于通過作品實現了思想和藝術的建構,從而提供了某種理解生活和藝術的方式。這意味著我們必須在時代環境構成的整個關系網絡中思考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創作主體問題,才能觸及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內部隱含著的諸多意義。
現代以來,相對于精英文學和主流文學,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是一種邊緣化存在。嚴格地講,這并不完全是漢族主體文化觀念排斥的結果,特定歷史時代的社會文化環境也發揮了重要影響作用。
中國現代文學初期階段的情形就是這樣。中國現代少數民族文學實際上并沒有伴隨著中國現代文學一起誕生,在那個文學的新生時代,尚未有少數民族文學觀念,人們的少數民族文學意識相當淡薄。為數不多的西南邊疆少數民族作家在五四新文化和左翼文學運動中的開始學習漢語寫作,逐步形成影響,那是啟蒙思潮的結果而不是少數民族意識覺醒的結果。從他們的創作見解和作品中可以看出,早期少數民族作家的寫作總體上服從于時代要求而非本民族內在的心靈渴望。在云南,20、30 年代有影響的少數民族作家如白族的馬子華、張子齋、馬曜、羅鐵英,彝族的李喬,納西族的李寒谷、趙銀棠等,幾乎都是被新文化熏陶,或接收了新式教育成為具有啟蒙意識的知識分子之后才開始文學創作的。其中一些人在創作活動中不僅受到新文化和左翼文學思想的影響,還曾得到茅盾、蔣光慈、葉紫等名家的教誨,屬于現代精英范疇中的文化人。他們領悟了革命敘事的真諦與基本方法,在寫作中往往將階級斗爭的宏大矛盾作為文學敘事框架來結構自己的作品,幾乎每一部作品中都充滿了壓迫與反抗、黑暗與光明、奴役與翻身的主題,讀他們的作品,比如馬子華的中篇小說《他們的子民》等作品,往往感覺與茅盾的《春蠶》《、秋收》《、殘冬》,葉紫的《豐收》,蔣光慈的《咆哮了的土地》以及王統照的《山雨》等作品的思想取向有明顯的一致性,所以“云南現代少數民族文學雖然異軍突起,終歸匯入了‘無產階級政治斗爭的一翼’” 。這里所說“云南現代少數民族文學異軍突起”是否準確姑且不論,但“匯入了無產階級政治斗爭的一翼”則確實是事實。這個開創性的起步影響深遠。稍后出現的一些有影響的少數民族作家則更為進步,他們已經走到了階級斗爭前緣,如廣西的陸地(壯族),貴州的陳靖(苗族),等等,皆有著更為直接的革命經歷。作為熱血青年,他們首先投身革命,參與了民族獨立和民族解放的戰爭,有的在延安“魯藝”和“抗大”接受了進步文化教育和文學創作培訓(如陸地等)??梢哉f他們首先是戰士,然后才是作家。在浴血奮戰中有感而發提筆寫作,革命斗爭主題自然幾乎占滿了他們創作世界的全部,可想而知,他們的作品是革命者的文學主體展示,民族身份民族意識并未得到注意。
上述兩種寫作構成了中國現代文學中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的基本狀況。由此可以看出,在中國現代文學領域中,雖然有西南邊疆少數民族作家的身影出現,但嚴格地說并沒有真正意義的少數民族文學。今天反思其中的原因,只能說在中國傳統文化向現代轉型過程中,在西南邊疆少數民族由舊時代的蒙昧向現代生活邁進過程中,中國特有的翻身解放、抗擊外侮的時代社會要求(這是中國現代性的獨特內涵),以強大之力迅猛地將少數民族生存問題及文化追求推進到了與漢族文化相一致的最前沿,覺醒的少數民族知識分子還來不及展開民族意識的自我審視和價值探究就被時代共性所籠罩,它帶來的必然結果就是在中國現代文學初始階段,甚至整個現代文學階段都沒有形成具有自覺意義的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
曾經有人認為,新中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意志從一開始就排斥或者抑制了少數民族文學創作活動。在考察了建國初期中國文學的基本情形之后我發現,事實與此相反,恰好是新生的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催生了少數民族文學意識,使少數民族文學成為建國以來中國文學創作和理論領域一個重要而復雜的話題。
少數民族文學觀念在新中國成立初期出現就是一個證明。據少數民族文學理論家李鴻然先生研究,1949 年茅盾在《人民文學》創刊時所寫的《發刊詞》(創刊號出版于 1949 年 10 月 25 日,即新中國成立當月)中首次提出了“少數民族文學”的概念,使“少數民族文學”“終于獲得了自己的正式名稱”。茅盾提出了概念卻避開了概念界定可能造成的困擾。但是他心目中的少數民族文學是有明確標準的。他的基本標準至少有兩條 :第一,作者是少數民族 ;第二,作品的內容和形式具有少數民族的特點。其后,1956 年在中國作協第二次理事(擴大)會議上,老舍代表中國作家協會作了《關于兄弟民族文學工作的報告》,這篇長達一萬四千余言的報告,在理論和實踐結合的高度上,對中國少數民族文學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為新中國少數民族文學制定了正確、科學而又切實可行的發展戰略 。這些材料證明新中國已經有了“少數民族文學”這一概念,并開展了促進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相關工作。少數民族文學的意識開始形成并逐步加強。
提出“少數民族文學”這一概念的茅盾與老舍,當時都擔任著中國文化界的重要職務 ,他們在發刊詞和工作報告中表現出來的文學觀念,實際上是國家意識的體現,從中可以看到國家對少數民族文學的基本態度。這種態度可以解讀為 :新中國實現了多民族的統一,國家在民族文化上的策略一方面是將多民族文化納入到中華文化的整體之中,一方是要展現各民族文化的特色以體現民族團結的巨大成就與空前盛況。這里不妨引述老舍報告中的兩段文字以作說明 :
我國早已是一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各民族在長期相處與交往中,創造了我們整個的祖國歷史與文化。在文學方面也是如此。我們各少數民族文學是祖國文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過去在反動統治階級的壓迫下,少數民族文學是沒有地位的。解放以后,這情況才發生了根本變化。隨著民族平等的實現,少數民族文學受到應得的重視,并飛躍發展。
我們應該在黨的領導下,在漢族人民和漢族文學工作者的幫助下,意氣風發,全力以赴!爭取在一定的時期內,使少數民族文學能夠達到漢族文學的發展水平?!蛾P于少數民族文學工作的報告》
作為這種思想的形象化表達,老舍還在他的報告結尾引用了納?賽音朝克圖的詩句 :“他們雖然用不同的語言歌唱 / 但他們的歌聲 / 卻融合得多么動聽 / 他們雖然屬于不同的民族 / 但是他們的心,卻都這樣地熱愛著 / 我們的領袖! ”什么是
新中國的少數民族文學,新中國的少數民族文學應該做什么,老舍所作的表達是多么清楚!可以說,這就是國家關于少數民族文學和文化工作的基本策略,它對中國民族文學的發展起到了巨大影響作用。新中國的少數民族文學創作與研究工作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起步,國家關于民族文學的策略及其諸多鼓勵措施,有力地促進了少數民族文學的發展。在西南邊疆,許多極富分量的少數民族優秀作品開始出現。比如,小說方面有李喬的長篇巨著《歡笑的金沙江》三部曲,陸地的《美麗的南方》、楊蘇(白族)的《沒有織完的筒裙》,伍略(苗族)的《泉水之歌》、普飛(彝族)的《門》等等 ;詩歌方面出現了許多長詩,如,廣西韋其麟(壯族)的《百鳥衣》,苗延秀(侗族)的《大苗山交響曲》、包玉堂(仫佬族)的《虹》,貴州吳琪達(彝族)的《阿支嶺扎》、云南饒階巴桑(藏族)的《牧人的幻想》、康朗英(傣族)的《流沙河之歌》、康朗甩(傣族)的《傣家人之歌》、曉雪(白族)的《祖國》、《祖國的春天》等等 ;電影和戲劇有黃勇剎(壯族)等的《劉三姐》、周民震(壯族)的《苗家兒女》等等;華山(壯族)、那家倫(白族)等的散文也寫得很有水平。
在新中國成立初期大放異彩的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為新中國這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形象的豐滿起到了巨大的促進作用。這一時期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雖然繼續保持著中國現代性階級斗爭敘事的基本思路,其二元對立的思想特點還得到進一步突出,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它的主體意識中大大加強了民族的自我意識,所寫的題材往往來自本民族的現實生活和歷史之中,所塑造的形象則是本民族(或者民族作家所了解的其他少數民族)的人物形象,用以負載對新生活美好向往之情的自然風光、民俗民風無不充滿了特殊的民族韻味,民族的與時代的因素被較多結合在一起。中國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就這樣翻開了它亮麗的第一頁。很明顯,在這種文學狀態中體現出來的主體世界一方面是民族意識的萌動,另一方面是主導意識的加強,這兩個看似矛盾的方面極為自然地統一在一起,它反映了西南邊疆少數民族作家對新時代的認同,對國家意識形態的認同,而且這種認同是發自內心的,其質樸而溫和的民族情感在許多作品中極為自然地流露出來——
茶歌從天上飄下來了——帶著露珠、帶著紅霞艷艷,飄進了山下的茶坊里,揉茶機的歌兒更動人心弦。它比茶姑的歌唱得還美,它比茶姑的歌唱得還甜。不!揉茶機和茶姑在合唱哩,歌唱著邊寨茶山綠色的春天!
——廣西,莎紅(壯族)《茶歌》
我和女畫家懷著激情走出這間平平常常的草屋。原來,天空已泛露曙光了。早現的紅紅霞光,把這條祖國邊地上的江流映成紅紅的一匹彩緞。畫家已經激動地打開她的草本。我在興奮地想 :在這匹寬寬的紅緞上,我們的一對僾尼青年,一對人民的終身擺渡工,將要寫下多么美、多么美的詩句呵 !
——云南,那家倫(白族)《然米渡口》
“姐妹們,別多話了,我們首先應該看到的是社,社辦不好,隊也上不去。別說吧,我們明天就開始修新水溝和在田里追五道肥。明天,再研究具體工作,來,陪客吧,客人不是光聽人家扯工作的。”我聽得入迷了,心想,聽聽這樣的談論,多么能夠認識人和生活?。∠氩坏?,如今的姊妹場中,同樣討論著一切重大的事情?!F州,蘇曉星(彝族)《山上紅花》
隨手翻開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 50、60 年代的作品集,這種充滿興奮與贊美的吟唱比比皆是。這里我們各舉三省一個作家的作品作代表。邊地美麗的自然風光,富有情調的民族青年,新生活帶來的激動,浪漫的抒情格調……它們匯集在一起,形成了 50、60 年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的整體風格,即使那些表現階級斗爭、翻身解放的大部頭長篇小說也不例外。一切似乎都在證明,一個真誠的高唱贊歌的民族文學主體正在形成,中國現代性文學的啟蒙意識與革命理性精神在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作家身上獲得了延續,宏大敘事穿上西南邊疆少數民族生活的外衣,煥發出了新的巨大魅力與光彩。這既是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的輝煌成就,又是它的民族特色的彰顯。當然在這一切的背后隱含著的則是民族意識逐步空泛化和創作走向新的單調單一的伏筆。這個建構與變化的過程十分明顯地說明了國家意志和主流意識形態力量主導作用在新中國文藝活動中的強化。
意識到這種巨大變化及其負面價值是在新時期。反思來自創作領域和理論領域,導因當然是新時期的政治與文化轉型。長期以來,在極左思潮的干預下,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和整個中國文學一樣,創作主體的能動性被逐步抽空,甚至取消,作家的創造能力喪失殆盡。民族作家要么作為政治的傳聲筒出現,要么成為沉默的大多數中的一員。即使在思想解凍的 70 年代末 80 年代初,由于僵化的思維慣性,少數民族寫作仍然發不出自己的聲音,他們格式化地書寫著自己的“民族特色”——“米酒飄香,臘肉滴油,笑聲似浪,歌聲如潮,竹笛清脆,月琴琮 ……跌腳開始了,山寨在喜浪中晃蕩了……”“她讀過省城的民族學院,上過北京觀禮,懂得整潔和衛生?!薄凹Z食多得吃不完,賣糧還要看臉色。”“當我看到盛開的鮮花,我覺得她那一笑,使天地生輝的眼睛比千萬種同時盛開的鮮花還好看 ;當我看到早晨天空中的玫瑰色云朵,我感到玫瑰色的云朵怎比得上她那蕩漾著青春活力的光澤的臉龐 ;當我聽到金那麗的歌唱,它怎么比得上她那奪人心魄的朗朗笑聲。”讀著這樣的句子,你會感到少數民族作家離自己的民族生活已經多么遙遠!這種現象帶來了觀念上的反思,有評論家認為,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創作沒有努力地去把邊疆的生活,或者說少數民族的生活真實表現出來,“而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彈著早已過時的老調。那種對于豐收的祈望和喜悅,對于使用電器和機械的新奇,對于節日的歡樂的描寫,反復出現在我們的許多作品中,‘老師經常講,再過幾年,阿佤山要修公路建電站,點電燈,安裝碾米機、打谷機……',又如,大馬路兩邊的田壩上,大片大片的谷田,在太陽下閃著刺眼的亮光,黃窩窩的谷穗,毛粗粗地把穗頭墜得彎彎的。搬下部落里所有的谷籮,也裝不完這些谷子……’,這些東西,50 年代在寫,60 年代在寫,80 年代還在寫,且不說寫作觀念上的陳舊,只看還有很多人在寫,就說明生活的變化實在不像有些人所說的那樣大” 。顯然,新中國建立初期萌生的少數民族文學主體意識,在經歷了極左思潮和“”的磨難之后,不是更加強大而是更加式微,甚至幾乎消逝殆盡。
重建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世界成為新時期文化建設的一個重要使命。20 世紀 80 年代初期,彝族青年詩人吉狄馬加的一聲呼喊 :“我是彝人” ,凝聚了民族心靈的力量,可以說這是新時代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主體意識覺醒的一個標志。用吉狄馬加的話說,少數民族文學就是要“用真實的情感和真實的筆觸,寫我們民族的歡樂和痛苦,讓作品帶著自己的特色” 。值得注意的是,吉狄馬加所代表的民族意識并不完全是中國現當代那種趨近主導觀念的少數民族意識的延續(雖然保留了其中的某些成分),而是西方現性精神映襯下的民族心靈世界的發現,它出自新時期年輕知識分子開闊的世界文化視野,是在對世界各民族的生存狀態進行精神能關照之后的自我審思,充滿了叩問與尋找的力量,帶著新的精英文化視點的敏銳與深刻。這種民族文化自立意識對 80 年代后期少數民族文學主體精神的激勵作用非常巨大,它給少數民族寫作帶來了真正的多樣化景觀??梢哉f,正是在這種主體意識的作用下,新時期中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充滿了自信和自主色彩。在少數民族青年作家的寫作中這一點體現得尤為明顯。
無論對于中國當代文學還是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新時期(特別是思想解放、活力激蕩的 80 年代)都是值得珍視的時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逐漸形成了多樣化景觀。我們首先看到老作家復活了創作熱情,他們成熟的寫作把 50、60 年代的民族書寫方式提升到新的時代高度,釋放出它本來具有的活力,這種寫作方式還吸引了部分青年作家的參與,因此在新時期開始的幾年,這種方式成為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的重要方式,產生了大量有分量的作品,如李喬的《破曉的山野》、陸地的《瀑布》、楊蘇的《路啊,漫長的路》、張長的《空谷蘭》、伍略的《麻栗溝》、普飛的《對象》、韋一凡的《劫波》、藍懷昌的《波努河》、黃佩華的《瘦馬》等等小說,以及曉雪、包玉堂、莎紅、農冠品、黃堃、河清、羅汛河、龍國義、王澤洲、潘俊齡等人的詩歌,都是體現出民族國家主導意識又洋溢著少數民族情韻的優秀作品。
在部分年輕作家(他們大都在新時期走上文壇)中則出現了新的創作思考,開始了民族自我價值的主動探索。在他們的作品中往往淡化翻身解放主題和政治斗爭背景,或將之隱藏到文化現象深處,而將本民族的歷史和現實世界、民族習俗和文化積淀作為直接面對的對象,以新穎方式嘗試著多樣化寫作,展現出多樣化的少數民族作家主體。如,苗族作家李必雨帶有濃郁傳奇色彩的云南邊地書寫(《野玫瑰與黑郡主》、《獵取人頭的姑娘》等);佤族作家董秀英具有原始主義趣旨的書寫(《馬桑部落的三代女人》、《攝魂之地》等);哈尼族作家存文學的具有存在之思的哈尼族文化書寫(《那年頭的牛頭谷》、《獸靈》等);景頗族作家岳丁的景頗民俗風情書寫(《一片綠葉上的檳榔汁》、《愛的渴望》等);藏族作家查拉獨幾的藏地本土文化寫作(《高原大江》、《天珠》等);哈尼族作家朗確的哈尼鄉村社會和私人敘事書寫(《歌手的妻子》、《最后的鹿園》等);哈尼族作家艾扎的魔幻寫實主義書寫(《馬伴》、《血岸》等),哈尼族作家哥布的“來自大地根部的”詩歌寫作(《母語》等);彝族作家吉霍旺甲的具有生命色彩彝族文化書寫(《荒原的古樹》《、陌生人》等)……
這類寫作是具有開創意味的,從一亮相就體現出豐富與深厚。多種跡象顯示,這種寫作中的少數民族文學主體所追求的是不僅成為民族生活境況的文學代言人,還要成為“人類靈魂”的承擔者和敘述者。在這種寫作中矛盾心態出現,即在對民族國家話語的皈依中表現出對本民族文化的強烈依戀,對民間個人話語和個人主義立場有限度的堅持。當它正在形成更為深入的開掘之時,后現代主義文化影響到來,這種銳意進取的文學主體面對巨大沖擊與挑戰。后現代畢竟是一個解構主體的時代,無論這個主體是統一的國家意識主體還是民族自我意識主體。在新的文化轉變中,我們看到了又一種文化不均衡現象,即一直占有主流位置的中國當代精英文學主體迅速轉換了方向,而剛剛建立起民族主體意識的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則感到了轉換的困難,甚至出現了茫然。歷來,由于地緣因素,邊疆文化的發展相對于內地總是會“慢半拍”。當放棄 80 年代以來的宏大敘事主導,以浮淺的日常敘事切近大眾文化已經成為中國 90 年代以來主流文學的主體常識(盡管這種轉換也伴隨著陣痛)之時,可以肯定,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正在經受文化震蕩的考驗,因為他們剛剛覺醒的主體意識帶來的是民族自信,現在,這一切受到了質疑,這是來自文化層面更為寬泛的質疑,你甚至找不到主詞,找不到變化的施動者,變化的價值指向也飄搖不定,這種情形對相對單純的少數民族主體來說,意味著更為艱難的選擇,困惑與痛苦是必然的。這種困惑與痛苦遠遠超過了主流文學世界所感受到的程度。
在廣西少數民族寫作中,這種狀態是十分明顯的。隨著人失去了本質,破滅感、對于生命的失望和“惡心”使得現代人的精神忍受著極度痛苦,一切的精神追求仿佛都失去了意義。對這種困惑表現得最為成功的是壯族作家凡一平、黃佩華、黃夏斯榕等關于城市題材的小說,如凡一平的《隨風詠嘆》、《請你來愛我》、《渾身是伐》、《同名俱樂部》、《真實的謊言》,黃佩華的《滿臉是痘》、《你看人家》、《文學雜志主編王曉》、《擦肩而過》,黃夏斯榕的《虛熱》等。小說中的人物或者干脆“不想事”,及時行樂,或者放棄精神追求,顯出庸俗化、市儈化的傾向 。在這些小說中,恰如詹姆遜所說,“主體的疏離和異化已經由主體的分裂和瓦解所取代” 。在意識到這種狀態的少數民族作家那里,深沉的憂郁油然而生——
我們親愛的寨子在大山母親的腿上熟睡了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內心也空寂
這是云南哈尼族詩人哥布的吟唱,我覺得,它仿佛也是文化轉型時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的整體感受。外在的紛紜繁復難掩百年孤獨,它使我突然意識到,在后現代,少數民族作家的困惑具有天然的文化批判意義。或者說,只有他們的困惑才具有一種對抗后現代負面價值的樸素而本真的文化意義。二 兩種可能的主體傾向后現代文化思潮使具有一統傾向和共同特性的宏大敘事主體遭遇解構壓力。在中國當代文化語境中,雖然這種主體的徹底消解并未成為全部現實,但壓力逐步增強,轉變正在發生。當代西南邊疆許多少數民族作家確實已經敏銳地感受到了這種變化。如果說寫作是無法終止的事情,并不會像美國文學理論家西利斯?米勒等人所宣稱的“文學已死”,那么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要面臨的問題也許首先就是如何尋找和重建新的主體世界。
在具體作品中我們看到,像吳恩澤(苗族)《傷寒》,聶勒(佤族)《心靈牧歌》、黃佩華(壯族)《生生長流》、鬼子(仫佬族)《一根水做的繩子》、馮藝(壯族)《紅土黑衣》等實際上凸現出更加個性化的主體色彩,這種主體色彩不局限于思想開掘,還滲透在個性化話語的具體方式中,更多地依賴了藝術形式,這種現象使我意識到當前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作家正在致力的是重構一種非中心化主體。
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在現代性和后現代性背景中所形成的種種意義,在很大程度上來自于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創作主體的主要傾向。當然,在后現代背景下,文學的意義構成并不僅僅取決于創作主體的單一作為,也不僅僅取決于創作主體與生活客體的關系,還取決于不同主體之間的關系,即主體間性。雅克 拉康對主體間性的闡述否定了現代性的主體性,他認為,主體是由其自身存在結構中的“他性”界定的,主體中的他性就是主體間性 。在主體間性哲學中存在被認為是主體間的存在,孤立的個體性主體變為交互主體。由此看來,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作家正在致力于重構的非中心化主體,正是體現主體間性的主體,它實際上側重于從“他性”視域帶來的關系結構與比較思路中尋求一種新的主體路徑。
在西方當代少數族裔文學寫作中這是普遍現象,它追求并肯定了個人的、少數族裔的文化權利,但在當代中國西南邊疆,這種行為能否帶來民族文化的新的多樣性景觀呢?更進一步,它能否在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文化發展中形成新的價值取向和價值增長點?這些問題后面包含豐富的研究空間,在這里我們著重探討兩種可能的主體傾向。
1. 草莽主義主體傾向
草莽主義主體傾向是固守邊緣生存的極端化的主體傾向。它以回到民族“原在”為借口,故意背離主流意識形態規約以顯示其民族個性。在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發展歷史中實際上并不存在這種傾向,從前文的分析中可以看出,西南邊疆少數民族作家一開始(現代文學階段)就體現出與進步的主流文化的親和與相容,積極參與到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斗爭中,為血與火的吶喊與抗爭增添了力量。這個良好的開端已經形成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發展的傳統。新中國建立后,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參與了塑造統一多民族國家形象,取得了驕人的成就。各少數民族為翻身解放而奮斗,因和睦相處而欣喜,積極的價值追求使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充滿了溫情與浪漫格調,整個文學狀態體現出對國家意識形態的堅定認同。新時期,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對民族生存狀態和歷史文化的反思與表現,更多地與民族置身的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的生態問題相聯系,對現代化帶來的發展要求給予了積極回應。總之,歷史情形已經說明,以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溫和的民族性格為底色的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確保了該地區的文學始終保持了謳歌民族團結、促進了共同發展的總體價值取向。
這與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在意識形態領域的策略是分不開的。“對于多民族國家來說,通過族際政治整合把多個民族整合在國家政治共同體當中,鞏固多民族國家的統一,事關國家的前途和命運,并且是必須長期面對的最為復雜的重大問題?!毙轮袊闪⒊跗冢煌贁得褡灞患{入到統一的社會主義國家體系中,國家意識形態也對少數民族藝術進行了主動整合改造,其結果,“一方面表現在有相當一部分民間藝人被納入日益健全的體制中成為‘體制人’,成為專業的‘文藝工作者’,另一方面表現為少數民族藝術原有的內涵被解構,大量形式被主流意識形態所征用” 。這種做法已成慣例,一直延續至今。現在包括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在內的民族文學已經成為國家意識形態籠罩下的文化成分,它的所有活動,包括作品寫作到發表,再到評獎與評論,都體現出明顯的主導傾向。
在這個背景下,即使后現揮了巨大影響,我們仍然可以肯定,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將繼續在主導意識的規范中發展,并不會產生草莽主義主體傾向的泛濫,即使文化相對主義可能導致的極端民族主義,也無法在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寫作中找到生長土壤。
當然,不排除在文化“作秀”場景中我們會看到草莽主義主體傾向的某些端倪或變形方式。后現代畢竟是一個眾聲喧嘩的時代,為滿足“他者”的愿望,謀取經濟利益或增加文化資本價值,草莽主義藝術傾向往往浮出水面,它以故意姿態(而不是源自思想深處)嘲弄政治或主流價值觀念,以不親近不合作的距離感造成與文化“他者”的共鳴,以夸大了的民族習俗(包括少數民族獨特的宗教信仰、泛神意識和怪異的行為等等)營造文化賣點。不可否認,這種文化作秀的手法是后現代的慣用伎倆,也是它的有效方式,它為后現代藝術增加了泡沫般的大量花絮,形成有吸引力的看點和賣點。在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的后現代場景中,這也可能成為一種主體選擇途徑,但可以肯定,這絕不會是一種主要的有價值的主體選擇方式。
2. 犬儒主義主體傾向
當草莽主義進入文化“作秀”現場并開始表演它的“文化堅守”角色時,實際上它已經淪入自己的對立面犬儒主義的泥淖。德勒茲和瓜塔里在《反俄狄浦斯》中曾說,犬儒主義的精髓在于 :此地無銀三百兩,在壓根兒就沒有丑行的地方宣稱有丑行 ;而且厚顏無恥地在根本就沒有膽量的時刻夸耀膽量。在利奧塔看來,后現代正是犬儒主義的溫床,犬儒主義隱含在資本吆喝販賣的“實在論幻象”中,嘩眾取寵,色情迷離,其最耀眼的形式,就是“一切都行”的“后現代”折中論調,即金錢實在論。幾位理論家一語道破了在后現代大行其道的犬儒主義實質,這種流行的主體正在使文學喪失執著與鮮明的價值追求。
值得注意的是犬儒主義有著廣泛的后現代土壤。在當代西方社會,政治因素是這片土壤中最肥沃的部分。在《犬儒主義與后現代性》一書中,提摩太?貝維斯寫道 :“我所說的‘犬儒主義’,是指對政治現實(以‘宏大敘述’和‘整體意識形態’的形式)分崩離析狀態的一種憂郁深廣和顧影自憐的反應。因此,‘犬儒主義’是我所描述的后現代‘物化’過程的結果 ;在這個過程之中,一系列本質上具有形而上學色彩的睿見被轉化為當代政治現實本質真理的宣言?!?在被物質基礎決定,同時也被政治深刻影響著的文化之中后現代犬儒主義的盛行似成必然趨勢,因為后現代以釋放自由主體空間的形式擠走了現代性宏大敘事主體,把這個空間毫無保留地留給了犬儒主義。犬儒主義文學主體往往十分聰明,具有超常的想象力與創造性,又玩世不恭,它認定世界沒有不可以褻瀆和懷疑的權威與偶像,同時也不相信世界上具有值得為之獻身的真理與崇高價值。它把物質與精神,現實利益和終極關懷分得很清。它敢于嘲弄一切精神權威,卻未必愿意觸及現實敏感問題,它以個人化的智慧小心避開強權與壓迫,從而獲得一個絕對個人化的自由的小空間。中國文學 90 年代以來“人文精神”失落與作家主體犬儒化傾向密不可分。人文知識分子整體表現出的“政治無意識”,使 90 年代以來的中國文學逐步轉化為對消費社會的享樂原則的認同與欣賞。
因此,我愿意以批判的眼光來看待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可能形成的這種選擇。如果說 90 年代以來的中國文學主體已經出現了犬儒主義的矮化癥狀,那么,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也不會例外,種種利益謀劃確實已使部分作品出現玩世不恭、憤世嫉俗傾向,它們遁入封閉的自我和孤獨的內心之中,以回歸本真為理由而放棄個性化政見或社會批判力度。久之,這樣的文學必然進入一種自我窒息的處境。
當然,我還應該以理解的態度來看待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可能形成的這種選擇。嚴格地說這種選擇充滿了被動性。在世界全球化過程中,少數民族幾乎都是被拖進現代化巨大洪流中的,為著基本的生存與發展,他們必須加入到不對等的現代化競爭之中,他們的弱勢正在于那些現代化的競爭規則的制定與之無緣,他們必須按別人預設的規則行事,因此他們天生受制于強勢民族、主導群體和發達國家、發達地區的意志,結果,在按別人的規則競爭的過程中少數民族可以“選擇”的只能是被動適應。在文學創作上,依循這種被動適應出現的寫作主體,雖然根本上處于一種幻滅的處境,但卻如提摩太?貝維斯所說那樣帶著唯美主義和虛無主義的某種靈動氣質。實際上,這是一種別無選擇的選擇。
說到這里我們知道,后現代通過對強大的單一的主體進行消解和強制性的“自由”重建,充滿誘惑地(同時也是難以抗拒地)離散或者消弭了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文學和文化多樣性構成并使其泛起表淺化泡沫,它使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在后現代語境中的主體身份追尋充滿了多重意識形態意義。當我們從種種消解了民族特性與個體化意志,甚至自身旨趣的寫作中感受到惋惜與失望,我們知道,我們應該把懷疑與批判的鋒芒指向后現代思潮中的負面影響。
三 走向中心 :永遠“在路上”
今天,我們必須承認在思考少數民族生存和文化狀態的時候,一些基本范疇正在左右我們的思路,比如“邊緣”與“中心”。這些產生于后現代主義文化思潮中的概念,幾乎快要違背它們對傳統二元對立思維的反叛而形成新的二元對立思維定勢 ;與此相應,“從邊緣到中心”也成為我們理解少數民族作家主體對文學價值追求的主要參照,甚至視之為他們的主要前進方向。梅洛—龐蒂曾說 :“主體性和主體間性是不可分離的,它們通過我過去的體驗在我現在的體驗中的再現,他人的體驗在我的體驗中的再現形成它們的統一性。” 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只能在與主流文化中心的交往中才可能獲得它的價值訴求。
問題是在當代文化背景下當我們已經分清了邊緣與中心的含義,并確信中心正在變化,甚至被解構,“從邊緣到中心”仍然是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的價值指向嗎?
事實上,從邊緣到中心的文學之旅確實是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始終保持的發展方向,“中心”永遠是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心靈深處的目的地。為著這個目的地,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似乎永遠行走“在路上” 。當然,我們必須注意到,“中心”在這里有特殊的意義,這正是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與主流文學價值觀念不同的地方。
在現代文學領域,剛剛出現的少數民族作家的寫作,本身就是與精英文學和左翼進步文學連在一起的,少數民族寫作不愿意也并沒有被區分出來 ;新中國成立至“”17 年間的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通過書寫翻身解放斗爭中的光明與黑暗、進步與落后等社會矛盾,成功地建構了史詩性的宏大敘事模式,在從地緣與文化的邊緣走向主流文化中心的旅程中邁進了可喜的一大步 ;新時期民族意識覺醒之后的多樣性開拓,又將邊疆少數民族文學提升到更為引人注目的程度?,F在,創作領域的這一切變化開始促成了理論世界中的新訴求 :中國的現當代文學觀念之中是否應該包括多區域多民族的寫作?中國文學史的書寫是否應有更大的包容性,從而將民族大家庭的更多成員的文學精華囊括其中?這些理論問題的出現(當然尚未得到解決),似乎正在顯明,中國各少數民族文學創作主體所要走向的“中心”,實際上就是民族文學的平等共存、相互尊重、交融互補的文學勝景。
我們從許多少數民族作家的創作思考中可以鮮明地感受到這一點。白族詩人曉雪坦言 :“數千年來,我國 55 個少數民族與漢族團結奮斗,共同締造了偉大的祖國,共同創造了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在文學藝術上,少數民族也做出了不可磨滅的偉大貢獻。豐富多彩、瑰麗多姿的中國文學,是各民族共同創造的。少數民族不但有無比豐富的民間文學作品,而且在歷史上也產生過許多有影響的詩人、作家。例如,代表中國古典小說最高成就的杰作《紅樓夢》,就是滿族作家曹雪芹的作品。過去的《中國文學史》實際上只是漢族文學史,不提少數民族文學,對入史的少數民族作家作品也往往抹去了他們的民族成分和民族特點,這是不公正、不妥當的?!?蒙古族作家瑪拉沁夫也寫道 :“我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薄拔覈贁得褡逦膶W是極其豐富的,它不斷豐富著我國文學的寶庫,對中國文學的發展做出了重要的、不容忽視的貢獻。誠然,在我國民族大家庭中,占人口絕大多數、且有著悠久文化傳統的漢民族,對中國文學的發展貢獻最大,而且對我國其他民族的文學的發展,也有很大的影響 ;它在自己的發展過程中,也不斷吸取、融會了少數民族文學的營養。中國文學史是一部各民族人民共同譜寫的生動史詩,是一座各民族人民用自己無與倫比的聰明才智和團結精神共同建造的文學殿堂。”
從這些表達中我們看到,在邊緣與中心問題上,少數民族作家主體心靈深處的共同理想并不是遠離主流文化,形成自己的文學“中心”,而是要在主流文化中心獲得自己應有的平等位置。至今,他們尚未達到這個目標,可以說他們依然艱難地行進在路上,即使是“消解中心”的后現代,也無法阻擋這種腳步。
那么后現代“去中心化”對此形成了怎樣的影響?當我們否定了后現代可能導致的草莽主義和犬儒主義主體傾向之后,后現代還存不存在有利于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追求“從邊緣到中心”的積極因素?回答是肯定的,我們可以從以下幾方面看出。
首先,去中心化強調文化焦點從主流群體移開,更多關注少數群體,有利于發現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自身的價值。喬治?瑞澤爾認為,“多元主義者更激進的地方在于他們支持‘去中心化’的觀念。確實,人類社會和對社會的分析工作都把關注焦點集中在主流群體。多元主義者希望將社會和社會分析都‘去中心化’。在他們看來,少數群體應該在社會中占據更重要的位置,并且在社會分析研究中應該對這些少數群體給予同樣的注意?!?主流群體一般來說掌握著話語權,代表著主流意識形態,而少數群體卻常常處于邊緣,受著主流意識形態的制約和擺布??梢娺@種觀點肯定了少數群體存在的合理性和重要性。作為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文化,就其現實狀態看,當然尚未進入中心位置,但是它們獨特的文化價值確實是不可忽視的,應該得到更多的關注。
第二,“去中心化”強調文化焦點從占據學科優秀地位的理論移開,更多關注不同理論的產生、形成,有利于在思維層面對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發現自身價值形成影響。許多后現代主義者都探討過總體性、本質主義、真理以及科學的真實性,米歇爾???戮驮趯φ胬磉M行闡釋中發現真相,他將真理與權力、話語聯系在一起思考,認為真理是權力的產物,所有真理都是偶然的、暫時的,都是以形形色色的話語機體為根基的。只有權力才能派生真理,也只有權力才能決定哪一種話語是真理 。這就對知識生成中固定不變的東西進行了顛覆。尼采也認為真理是伴隨著語言規則的產生而形成的。利奧塔德區分了兩種宏大敘事,一種是思辨的、認知的、理論的、科學的,另一種是解放的、實踐的,人文主義的,他認為,在后現代世界里,這兩種宏大敘事都失去了可信性。具體到社會學理論上,喬治?瑞澤爾認為“社會學理論需要采取這樣一種觀點,即沒有什么東西在本質上內在地處于社會學理論的優秀位置。要尋求這樣一個優秀,尤其是尋求一個被永遠祀奉在那兒的優秀,必然會使其他許多東西注定被置于邊緣地帶。那些被擱置邊緣的東西得不到應有的關注,同時還注定要受到處于中心位置的那些東西的控制。” 現在,不可否認,這種危害已經明顯改變了人們對“中心”的習慣認識。
第三,“去中心化”強調文化焦點從“人”身上移開,更多關注物的存在,有利于發現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環境的獨特意義。當以人為主體的人類中心主義大廈被晃動,人被降到了與其它生物一樣的地位,只是偌大宇宙的一個微小分子 ;當人定勝天,人是萬物之靈的信條不再被奉為圭臬,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作家在其具有地域特色的寫作中不斷開掘邊地獨特的自然主題與生態意識也就獲得價值增長點,它使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凸顯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重要,從而在作品中蘊藉了“詩意居棲”的哲學意味。
由此看來,在中國,后現代解構“中心”的思潮所解構的其實并不可能是主流意識形態中心,而更多的是文化意義上的中心觀念。因此后現代主義實際上很難從根本上改變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心目中的中心,當然也就不可能真正阻擋他們走向中心的腳步。與此相反,后現代在文化意義上的“去中心化”帶來的有利于民族文化發展的成分,則可以加強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主體的自信心,從而使他們更為有力地去追尋那個自己所理解的中心。德國存在主義神學哲學家馬丁?布伯說過“,人通過‘你’而成為‘我’”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也將通過與“中心”的交往而成為具有獨特意義的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
換言之,當代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創作所要表達的是整個中國文化傳統,而不僅僅是西南邊疆的少數民族自己的文化。惟其如此,某種少數民族文學才會具有時代意義。當它們構成了大傳統之下的小傳統,就像河流中的暗涌,是邊緣的、力量微小的,它要隨同主流一起奔騰才會永不止息 。畢竟“少數民族傳統文化在生存論層次上的邊緣化,絕不意味著它們在意義論層次上也一定會邊緣化” 。因此,為著走向那個有魅力的“中心”,形成生生長流的文學生命,西南邊疆少數民族文學將永遠行進“在路上”。
摘要:
眾所周知的是,我國是一個文化大國,與其他國家相比較,我國有著五千多年的歷史文化,這些文化源遠流長,經久不衰,并且,它對于我國文化的發展以及人們的日常生活習慣都有著特別的影響。在世界上,中華民族有著非常悠久的歷史,同時,它所包含的燦爛文化更是受到了其他國家人們的關注和喜愛,到目前為止,我國許多優秀的文化都已經被傳播到了其他國家。另外,我國地獄寬廣,黃河、長江等都蘊藏著非常豐富的傳統文化。我國各個區域的傳統文化存在著較大的差異,各具特色,同時,不同文化之間又相互影響,相互交流以及相互學習,這些文化在不斷地交流和學習過程中漸漸地形成了我國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本文就遼金時期漢文學與少數民族文學關系做了簡要的分析和探討,希望可以幫助更多的人來了解我國的優秀文化。
關鍵詞:
傳統手藝;泥瓦;地方社會
在古代,由于人們所生活的環境以及生活方式的不同,我國各個地區都形成了具有當地特色的優秀文化。隨著我國經濟的迅猛發展和進步,我國在科學技術方面取得了令人舉世矚目的成就,各種傳播工具漸漸地走進了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從而增加了不同地區文化的交流和學習,進而使得我國的傳統文化越來越趨向于豐富化。另外,我們知道,在中國這片寬廣的土地上,我們將人們分為了少數民族和漢族,少數民族和漢族的文化息息相關,它們之中任何一種文化的形成和豐富都離不開另一種文化的影響。少數民族文化是中華民族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所具有的特色對于整個中華民族文化的形成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尤其是遼金時期漢文學與少數民族文化之間更是具有其他文化所無法替代的緊密關系。
一、遼金時期漢文學的特點
(一)博大精深,源遠流長自古以來,中華民族文化就有著博大精深,源遠流長的特點。眾所周知的是,中華民族的文化有著五千多年的悠久歷史,一直以來,這些文化廣受人們的喜愛,并且許多優秀的傳統文化已經被人們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來了,到目前為止,這些文化已經成為了我們民族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而遼金時期的漢文學更是中華民族文化的有機組成成分,在遼金時期,由于經濟發展迅猛,各個地區之間的交流非常頻繁,而經濟貿易更是一個地區經濟發展的主要因素之一,而在進行貿易的過程中,各個民族的人們漸漸地將他們的文化以及各種文學帶到了中原地區,然后,中原地區的文學家漸漸地將這些文化融入到了漢文學的創造中,其他優秀文學的引用,使得遼金漢文學的內容越來越豐富,形式也越來越趨向于多樣化,從而使得遼金漢文學可以源遠流長。
(二)封建倫理觀念比較強烈在我國古代時期,由于受當時經濟發展以及文化觀念的影響,我國許多地區的封建倫理觀念比較強烈,尤其是遼金時期,這種封建倫理觀念表現的更加突出。而這種封建倫理觀念對我國古代人們的生活產生了較為深刻的影響,并且這種封建倫理觀念的持續時間也比較長。例如,在遼金時期,人們都非常注重禮,在日常生活中,很多人們都會將禮作為評價人們的指標之一,同時,它在中華民族文化形成過程中也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另外,隨著我國古代社會性質的不斷變化,禮的性質也發生了較大的改變。與其他少數民族相比較,中原地區的封建倫理觀念比較強烈。例如,中原地區的人們始終強調男女有別,以及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必須由父母做主等,并且,它們始終堅持著這一原則。許多年輕人在面對婚姻大事時都不能根據自己的意愿,必須由父母來指定,而他們的父母也始終堅持著門當戶對的原則,這也是我國遼金時期漢文學的主要特征之一。
二、少數民族文學的特點
(一)封建倫理觀念較為淡薄在我國古代時期,大部分少數民族地區的經濟發展相對于中原地區比較落后,人們的生活水平比較低下,從而使得我國大部分少數民族的封建倫理觀念較為淡薄,這也是我國古代少數民族文學的主要特點之一。從古至今,我國都非常注重“禮”,它是我國古代封建倫理文化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它對于中華文化的形成也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它來源于各種宗教祭祀等,隨著我國社會性質的不斷改變,它漸漸地被人們用來表明身份的等級,最后,漸漸地轉變成了維護制度的行為準則。但是,在少數民族地區,由于人們的生活習慣以及所居住環境的不同,它們并不能正確地了解并且認識封建倫理文化等。與中原地區相比較,少數民族的生活比較自由,它們不愿意受各種封建倫理的約束。例如,在中原地區,男女之別以及婚姻問題被人們視為是禮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中原地區,人們始終持有男女有別,以及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等觀念,而在少數民族地區,男女之間并沒有太嚴格的約束,人們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來選擇自己的伴侶等。同時,在少數民族前期,少數民族所用來表達愛意的詩歌受封建倫理影響較小。
(二)口傳文化是少數民族文學的另一個主要特質在少數民族文學中還有一個較為突出的文化特征就是口傳文化,在許多少數民族地區,這種口傳文化受到了人們的喜愛,并且已經成為了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眾所周知的是,在古代時期,除了傣族以及彝族等幾個少數民族有著歷史比較悠久且應用比較廣泛的民族文字以外,其他的少數民族并沒有自己所特定的文字,因此,口傳文化成為了他們進行日常交流的主要工具之一。口傳文化就是指人們利用各種聲音以及形體特征來向其他人傳輸他們的思想。在古代少數民族,大部分民族都會選擇利用口傳文化來傳達各種信息、交流彼此之間的情感以及自己繼承其他優秀文化等。例如,當人們在舉辦一些婚禮、葬禮以及采訪親戚時,人們會舉行各種唱歌以及對歌活動,然后,參加活動的歌手可以在任何一個場地進行唱歌,通過唱歌來展示自己的才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甚至爭取各種榮譽等。另外,口傳文化也給少數民族文學的創作及傳播帶來了許多特點,我們知道,口頭文學的講述者必須要時刻面對所有的觀眾,并且在他們講述的過程中,經常會有音樂或者舞蹈來伴隨,然后,根據現場觀眾的反應,對這一作品進行評價。另外,少數民族的口傳文化也促進了許多神話、詩歌以及歌謠的產生,并且,這些文學受到了后人的廣泛關注和喜愛。
三、遼金時期漢文學與少數民族文學的關系
(一)遼金時期漢文學與少數民族文學相輔相成眾所周知的是,在我國古代,由于經濟發展比較落后,科學技術水平較低,各個民族之間以及人與人之間進行交流必須要靠長途跋涉或者馬車,甚至通過書信等,但是,這種方式不僅僅會浪費大量的時間,甚至有時會造成一系列的錯誤等。隨著我國經濟的迅猛發展和進步,各個地區之間的交流以及經濟貿易越來越頻繁,尤其是遼金時期,中原大地與少數民族之間的貿易越來越頻繁。由于兩個地區的地理位置以及氣候,甚至是人們的生活習俗等的不同,中原文化與少數民族文學之間有著較大的差異,但是,這兩種文化又各具特色。人們在進行貿易的過程中,人們漸漸地將少數民族的文學帶到了中原地區,然后,人們對于少數民族文學有了一定的了解,進而,將許多少數民族的優秀文學引用到了漢文學中,與此同時,少數名族也大量地學習并且借鑒中原文學。最后,使得兩種文學相互交流,相互融合,最終形成了博大精深的中華民族文學。
(二)少數民族文學是遼金時期漢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遼金時期,中原大地與少數民族的交流和貿易遠遠比其他時期更加的頻繁,正是由于這樣才使得少數民族的文學大量地涌入到中原地區,然后,中原地區的文學人士漸漸地開始學習并且借鑒少數民族的優秀文學,進而,使得漢文學與少數民族文學得到了很好地融合。例如遼金時期,中原地區的經濟發展比較快,人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于是,大量的少數民族開始涌入中原,到中原地區進行貿易,從而更好地進行謀生。在他們進行經濟貿易的過程中,他們將大量的少數民族文學帶到了中原地區,并且隨著他們貿易范圍的不斷擴大,它們的文學漸漸地被傳播到各個地區。于是,許多中原文學人士開始關注并且學習這一文學,它們漸漸地將少數民族文學的創造方法應用到了他們的創造過程中,這就是許多漢文學具有少數民族文學特點的主要原因之一。
(三)遼金時期漢文學與少數民族文學都是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中華民族文化有著五千多年的悠久歷史,中華民族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對于我們民族后來的經濟以及文學方面的發展都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另外,眾所周知的是我國各個地區的地理位置以及生活習慣的不同,使得中華民族文化所包含的文化種類極其豐富多彩,而遼金時期漢文學與少數民族時期的文學都是中華民族文化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它們都是中華民族文化的各種組成部分,并且它們對于中華民族文化更深層次的發展都具有一定的推動作用。遼金時期的文學與少數民族文學相輔相成,從而不斷的豐富了彼此的文學內容,同時,這兩種文學對于其他類型文學的形成也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在其他文學中,我們經常可以看到遼金漢文學與少數民族文學的身影。
四、小結
總而言之,我國的傳統文化源遠流長,這些文化不僅僅對我國現有文化的形成以及豐富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同時,我國許多優秀的文化已經被傳播到世界各地,并且許多國家都已經開始學習我國的優秀文化,通過不斷地學習和借鑒我國的優秀文化來不斷豐富他們國家的文化。另外,遼金時期漢文學與少數民族文學之間更是具有非常緊密的聯系,這兩種文化相輔相成,通過不斷地學習并且引進彼此文化的精華來豐富自己的文化,從而使得我國的文化可以更加的博大精深,源遠流長。隨著交通運輸工具的不斷便利,我國許多地區開始漸漸地與少數民族進行交流和貿易,在將我們的文化傳播到少數民族地區的同時,我們也將少數民族的優秀文化帶到了中原地區,尤其是遼金時期,這種現象更加的頻繁。
作者:王海萍 單位:赤峰學院文學院
人類在創造歷史的過程中絕非是隨心所欲的,他們不僅無法選擇自己創造本民族歷史的時代境遇,也無法超越特定的條件限制,只能是延續著前人所創造既有成果,去努力創造真正屬于本民族文化的新氣象。通常意義上,不同民族創造的民間文學作品是文人文學發展、變遷的一個重要的資源或推動力量,像漢族的民間歌謠之于《國風》,楚地巫歌之于《九歌》,《蔡中郎》的故事之于《琵琶記》,唐僧的傳說之于《西游記》。[1]因此,我們研究“文人文學”(或曰“雅文學”)絕不能忽視少數民族民間文學的重要性,它是孕育、灌溉和滋養文人文學的精神之源。
一、作為“地方性知識”的少數民族民間文學
中國是詩的國度,《詩經》作為中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詳細地記錄了商周時期的社會生活,它是在歷史的發展、演進中最終被塑造為文學經典的。因此,我們理解《詩經》必須回到孕育它的歷史文化語境中———《詩》是承載著一定的社會功能、特殊時代的歷史記憶和某一地區風土人情的集體記憶。其中最為當代學者所重視的十五《國風》的地域特征尤為突出,它展現了特定時空架構中人們理解社會的方式,即某種形式的“地方性知識”。
“地方性知識”的形成方式和思維模式不同于現代科學創造知識,它是某一特定地域或某一特定空間內,人們根據日常生活所積累的經驗總結的不具備體系結構的知識。一方面,它有別于大學和科研機構創造的結構性強、邏輯嚴密的知識。另一方面,“地方性知識”更多針對農業生產、生理健康、食品安全和傳統農業社會的生產活動的物質性基礎。學術界圍繞這一概念曾展開過廣泛的討論,由于它是從人類學研究中拓展、延伸出來的,我們仍需要將其置放于人類學研究視域中進行討論。在文化的諸多構成元素中,我們不應將人的行為、人的情感或者物質性空間的事物作為重點,而是要將人們認識事物的概念以及構建這一切的原則作為關注的焦點。任何形式的理論在其誕生之后被譯介到其他文化體系中,都會發生不同程度的變異。就“地方性知識”的內涵而言,我國學者指出這一學術概念最為重要的特征在于:其一,它與西方社會建筑在理性思考和邏輯推演基礎上的知識模式形成鮮明對照;其二,它的基本構成是現代社會的現代性知識,而不是傳統文化模式下的傳統知識;其三,“地方性知識”往往為特定地域、特定空間的掌握者所享有,是無法與特定對象、特定地域和特定文化語境脫離關系的存在。人類學家在試圖了解某一族群的歷史記憶,乃至于走進他們的心靈深處時,最好的途徑之一就是與這一文化所孕育的文學作品、以及文學作品的持有者之間進行有效對話。由于早期形態的文學作品并不具備完整的體系、鮮明的形象和突出的主題,他們屬于籠罩在歷史迷霧中“口耳相傳”的精神遺存,通常將其稱為少數民族民間文學作品。他們應該被納入到“地方性知識”的范疇中進行考量,又由于不同族群、不同民族所處的文化形態不同,表現出一定的差異性。以廣泛分布在貴州的苗族為例,他們曾經擁有本民族的文字,卻由于逃避戰爭和民族遷徙的需要,將原本屬于本民族的文字抹去、焚燒。最終,當僅存的掌握苗族文字的族人逝去后,苗族就只有語言,沒有文字了。因此,屬于苗族的歷史主要是通過兩種方式得到傳承和延續的:其一是在苗族群眾中傳唱的民間歌謠和民間諺語,既涵蓋了苗族群眾在長期的社會實踐中積累的經驗,也涉及到他們從社會經驗中所總結的帶有鮮明地域特征的“知識體系”。但這種知識的獲得并不是建立在現代西方實驗科學和理性精神的基礎上,更多地表現為“前經驗主義”的歷史累加。但我們可以在苗族古歌中尋找歷史的痕跡,這是苗族的“地方性知識”的歷史淵藪。我們不僅可以在民間文學中發現民族歷史遷徙的痕跡,更能直接感受苗民族在歷史發展早期的生命體驗。如果說《苗族史詩》中記載的“溯河西遷”僅僅是某一地區、某一支系苗族的歷史記錄,我們還能在苗族古歌中看到更具代表性、更具廣泛意義的歷史記憶。以《洪水滔天歌》為例,它分為“洪水滔天”和“兄妹結婚”兩部分,圍繞著姜央和雷公展開敘述,當二人的爭執最終引發滔天洪水之際使得人類面臨生死存亡的考驗。天上嘩嘩下,地下無路淌,洪水滿地流,水小浪滾浪,日日往上升,夜夜朝天漲。姜央老公公,相兩和相芒同坐葫蘆里,隨水起,水淹過屋頂……淹沒千條嶺,沉沒萬條沖、淹沒萬年杉,沉沒萬年松,淹沒千支奶,沉沒萬支公,寨邊朋友絕,樓門伴侶空,只有姜央公坐在葫蘆里……拉著大棕索,向著天上劃,心想到天上,捉住老雷公,同他把賬算。
古歌的內容是苗族先民的日常生活為藍本,卻又充滿著卓越的想象力———人可以坐在葫蘆中。如此的描寫使得我們對于苗族先民所經歷的一切不再陌生、不再遙遠,瞬間拉近了讀者和苗族先民的心靈距離。但古歌的價值還不僅在于此,它所描述的生活場景、勞動方式、文化形態以及思維觀念都深深地烙上了歷史的印記,是苗族先民在特定歷史階段中勞動生活的某種形式的折射。人們可以通過苗族古歌的描寫與現代生活進行對比,進而使今人洞悉出古人和今人的差異。同時,苗族先民在《洪水滔天歌》中展現的生存智慧、以及他們應對艱難生存環境所采取的策略,已經隨著苗族的集體記憶不斷沉淀,成為凝聚起民族認同感的文化資源。同樣的故事在世界上很多民族的歷史傳說都有反映,苗族在歷史上極有可能也經歷了類似的歷史事件,從側面說明了苗族古歌的確是在一定程度上再現了歷史發展的痕跡。上述兩則古歌分別記錄了特定苗族支系的發展歷史、以及苗族先民的關于上古洪水的集體記憶。因此,我們可以認為苗族先民是將本民族早期的生活經驗、歷史遺存和情感表達都內化在一首首的古歌中,使得苗族古歌不僅僅是單純意義層面的情感宣泄,而是具有廣泛意義層面的詩性言說。
二、少數民族民間文學與文人文學碰撞的契機
作為“地方性知識”構成要素之一的民間文學必須要面對“現代化”的考驗,它不僅要成為記錄、反映和描寫某一民族歷史發展的精神載體,也應該成為支撐古老民族面對現實的拯救。同樣以苗族民間文學作品為例,它是維系苗族社會繁衍、發展的精神動力,如果僅僅是停留在原始的經驗積累階段,只能是被現代文明所制造的鴻溝所阻隔,無法參與到當下的社會發展和文明進程中。我們認為少數民族民間文學能否參與到當下的文學建設中來,往往需要一定的歷史性機遇。我們無意于辨析兩種形態的知識究竟哪一種在當下的時代語境中更有現實意義,或者說對于我們解決諸多的現實問題是否能夠提供參考性意義。事實上,西方學者很早就針對非地方性知識的邏輯構成方式提出了質疑,他們認為西方文明最為突出的特征就是精細化,能夠將研究對象拆分為若干構成元素。但卻很容易陷入到以拆分為拆分的思維模式中,最終遺忘了將某些構成元素重新拼裝起來。他們的反思開始于20世紀中葉,根本目的在于彌合傳統文明形態與工業文明之間的差距,試圖實現二者之間“無縫隙”的對接。正是受到這一價值訴求的啟發,現代人開始重新審視長久以來被我們所忽視的“地方性知識”———其中就包括少數民族在歷史發展中創造、以“口耳相傳”的方式延續至今的民間文學。特別需要指出的是,19世紀晚期到20世紀初期的社會劇變對于形成我們今日的多民族概念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由中原帝國到民國締造,除了許多內部體制的改變與國民概念之建立外,最大的變化便在傳統中原帝國的邊緣。這變化是,舊帝國的邊藩、屬部、部落與土司之民,以及由于漢化及土著化所造成的廣大漢與非漢區分模糊的人群,在經由一方學術調查研究、分類與政治安排后,被識別而成為一個個少數民族?!?
根據上文的論述,我們意識到當我們不是從純粹的理性思考,而是觀察者的角度審視“華夏民族”和周邊民族的生存邊界時,就會發現我們對于民族的理解往往是模糊的,甚至是將近百年以來所形成的認識視為千年不變的歷史事實。因此,當我們試圖分析少數民族民間文學的文化遺產時,必須要建立適當的取舍標準。不僅要考量我們所選擇的研究對象是否真正擁有漫長的發展歷史,符合少數民族民間文學的基本特征;同時,我們也要以審慎、客觀的態度去處理文人文學在吸收、借鑒少數民族民間文學時所采取的策略。在傳統意義層面上,民間文學并不受到重視,這主要是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同時,明清兩朝對西南少數民族實行的“土司分治”制度,以及當地“溪峒文化”的制約,民間文學中的古歌、歌謠、民族史詩長期被忽視,成為游離于主流文化圈之外的邊緣文化。但這并不意味著少數民族民間文學的成果不應該引起我們的重視,事實上,身處主流文化圈的文人在某些特殊境遇下會與誕生于人民群眾中的少數民族民間文學發生直接的聯系。這當中有兩個例子應該引起我們的重視:其一是屈原所開創的“楚辭”,第二是劉禹錫創造的“竹枝詞”。
屈原、宋玉為代表的楚國文人在本國巫風盛行的文化語境中,根據楚地方言中多“兮”的語言表達習慣,將楚國民間傳說中的神話人物形象、歷史遺跡,乃至現實生活中真實存在的人物、事件作為文學創作的素材。由于楚國長期與中原地區隔絕,形成了獨樹一幟的文化傳統,代表當地少數民族的民間傳說、民間歌謠也沾染了厚重的巫術色彩。他們是楚地人民在長期生產實踐中生活積累所形成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屈原被貶之后獲得了親近民眾、了解民生疾苦的機會,也為他更多地了解楚地的民間文學作品創造了碰撞的契機,屈原正是在充分吸收和借鑒楚國民間文學養分的基礎上創造了中國文學兩大源頭之一的“離騷”。類似的故事在千年后再次上演,晚唐詩人劉禹錫被貶夔州之際,獲得了親近民眾、更多地了解民生疾苦和民間文化的機遇,創造性地將流行于巴蜀地區的竹枝詞吸收為文人文學的創作范式。這種藝術表現形式的突出特點是“志土風而詳習尚”,重點以表現當地民眾的風土人情。由此可見,少數民族民間文學與文人文學之間并非鴻溝深隔的兩種藝術范式,二者之間存在著相互交流、相互補充的空間。[7]通過上文分析,我們發現少數民族民間文學與文人文學能夠建立起聯系,關鍵在于三點:其一,二者都是人民群眾歷史文化的凝聚,展現了特定歷史語境中人類最真實、最美好的情感,形成了具有本民族文化特性的文化形態;其二,二者在情感表達和價值訴求層面具有高度的相似性,是特定民族在本民族歷史發展中所塑造的民族審美范式的具體表現;其三,不同歷史階段的人民群眾都能夠在少數民族民間文學作品和文人文學中感受到相對穩定的民族性格,而民族性格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它提供了民間文學與文人文學之間可能發生碰撞的契機。
三、少數民族民間文學與文人文學的互動性
少數民族民間文學是特定民族歷史文化的凝聚,作為這一民族最具代表性的文學文本,它所承載的絕不僅僅是文字的記錄和歷史的痕跡,更多的則是屬于某個民族文化延續和發展的證明。二者的互動關系從19世紀中葉逐漸增多,這也從客觀上說明了中國社會在這一階段發生的深刻變革。
進入到20世紀,隨著“純文學”觀的建立,人們對少數民族民間文學的理解也有了新的變化,集中表現為以突顯民族意識的目的去認識文學作品。我們認為“一個民族的族群意識通常是在‘他者’的文化環境去回窺和審視‘我者’的?!泵耖g文學與文人文學的互動關系開始出現新的模式———民間文學流向文人文學的“單行道”正在被取代,具有少數民族身份和強烈民族意識的民族作家主動地承擔起文學創作的使命。他們采取20世紀所流行的小說、戲劇、散文等體裁,將自己對家鄉的認識、對民族記憶的拒絕轉化為新時代的民族之聲。正是在這一過程中,從湖南的湘西走出了一位偉大的苗族作家沈從文,他可以被認為是具有鮮明民族色彩和現代文人意識的第一人。在沈從文的身上,我們能夠感受到湘西的原始,也能夠體察到湘西水鄉的純美。無論是翠翠的美貌,或是天保、儺送的競爭,作者力圖表現的都是人性深處最美好的一面。我們從沈從文小說中看到的正是文人文學從少數民族民間文學作品中所獲得靈感的新趨勢,它展現了苗族群眾千年來傳承的文化傳統,也就是這個民族最重要的共同心理。這是因為,為了增強本民族的凝聚力,或者說組建民族共同體,他們總是要努力彰顯某一民族的獨特性、特殊性,包括生活習俗和文化傳統的。他們在其上賦予豐富、強烈的情感,最終使其成為某一民族的情感標志。在某些文明程度較高的民族中,他們會從自己的日常生活中構建自己所認可的文化風格,我們在構建少數民族民間文學與文人文學之間的聯系時,不僅要考慮到二者的互動效應,也要考慮到現代社會對其可能產生的沖擊。首先,傳統意義層面的文人文學或主要抒發作者本人的內心情感、或以特定歷史階段的社會現實為表現對象,甚少涉及到周圍的環境因素。少數民族民間文學中的文本大量誕生于原始社會,帶有濃厚的原始思維特征,先民們在創作這些作品時更多地是基于人與自然關系的考量。僅從這一點而言,我們就應該意識到少數民族民間文學對于當下文人文學創作的意義和價值所在,它首先在于為我們理解周圍環境提供了新的價值選擇。其次,現代意義的少數民族作家們究竟應以何種面貌出現在當代文壇,才可以被認定為彰顯了本民族的文化色彩。這仍舊是一個沒有達成共識的問題。但我們始終堅信,少數民族民間文學與文人文學并非壁壘分明的文學范式,他們同樣是特定歷史階段中民族記憶的顯現。所不同的僅僅是表現方式和主題選擇略有不同,二者的互補性正好填補了對方存在的缺陷。
作者:張明智 單位:江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
一、少數民族文學對漢族文學的影響
少數民族作家不僅用漢語進行創作,更重要的是在其作品中滲透了濃厚的民族色彩,并以此對漢族文學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在古代文學中,元雜劇堪稱“一代之文學”,在元代羅宗信的《中原音韻?序》里就已經把“大元樂府”和唐詩、宋詞相提并論。元雜劇是在金院本和諸宮調的直接影響之下形成的,較之以滑稽取笑為主的漢族參軍戲或宋雜劇已發生了質的變化。元雜劇的北曲,是女真、蒙古等少數民族音樂與中原民間謠曲和唐宋燕樂融合而形成的一種新興俗樂。明代張琦在《衡曲麈譚》中指出:“自金、元入中國,所用胡樂,嘈樂緩急之間,詞不能按,乃更為新聲以媚之?!痹s劇還吸收了許多北方少數民族的俚曲,如陶宗儀《輟耕錄》收錄元曲中的少數民族曲調有哈叭兒圖、哈兒火失哈赤、伉里、馬黑某當當、清泉當當等,《太和正音譜》《朝野新聲太平樂府》《詞林摘艷》等書也都收錄了元曲中的少數民族曲調,如胡十八、阿納忽、唐古歹、古都白、阿忽金、喬木查等。有學者曾據《中原音韻》等對元曲335支曲牌做過統計,出于唐宋詞、諸宮調及大曲的僅占五分之二,其余大部分來自北方少數民族和北方漢族民間歌曲。元雜劇使用的樂器也多出自漠北、西域等少數民族地區。王驥德的《曲律》認為:“元時北虜達達所用樂器,如箏、蓁、琵琶、胡琴、渾不似之類,其所彈之曲,亦與漢人不同?!币虼耍鼻纬闪恕耙藻賱艦橹鳌钡莫毺氐囊魳凤L格,這種音樂風格顯然與舒緩的傳統雅樂不同,具有鮮明的異域民族色彩。徐渭的《南詞敘錄》認為:“聽北曲使人神氣鷹揚,毛發灑淅,足以作人勇往之志,信胡人之善于鼓怒也,所謂‘其聲噍殺以立怨’是已;南曲則紆徐綿眇,流麗婉轉,使人飄飄然喪其所守而不自覺,信南方之柔媚也,所謂‘亡國之音哀以思’是已?!笨梢?,北雜劇剛健、質樸的藝術風格迥異于南戲的溫柔、委婉。在現當代文學中,滿族作家老舍的作品在“題材、風格、手法、韻味等各個方面都呈現出有別于漢族與其他民族作品的文化氣象”,尤其是《茶館》和《正紅旗下》體現了明顯的滿族文化特色,不但成為中國現代文壇的杰作,而且也得到世界文壇的認可。《茶館》被西方權威評論家稱為“東方舞臺的奇跡”,日本戲劇界著名人士說它“堪稱世界第一流而無愧”。苗族作家沈從文曾說自己“苗里苗氣”,并明確表示:“苗人所受的苦實在太深了,所以我在作品中替他們說話,且為他們長久以來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深深不平”。凌宇指出:“在中國文學史上,沈從文是一位具有自覺的少數民族意識的作家……沈從文作品浸透傷感的傾訴背后,正是湘西土著民族不為人理解的千年孤獨……一種湘西土著民族不為外部世界理解,強烈渴求被接納、認同的悲愴之音?!敝旃鉂撜J為,沈從文“不僅唱出了少數民族的心聲,也唱出了舊一代知識分子的心聲”。沈從文筆下的“邊城”不僅是一個地域概念,而且已成為一個文化概念。
二、少數民族文學是漢族文學的必要補充
西方學者認為,中國文學較之西方文學在神話、史詩和長篇敘事詩等文學形式方面相形見絀,這種觀念顯然是由于對中國少數民族文學缺乏了解。英雄敘事詩,又稱英雄史詩,一般均為宏篇巨制,堪稱民族的百科全書或形象化的歷史。在少數民族文學中,英雄史詩非常發達。據不完全統計,建國以后出版的各民族英雄史詩有:藏族的《格薩爾》、蒙古族的《江格爾》《格斯爾町汗》《紅色勇士巖諾干》《智勇王子希熱周》《烏赫勒貴滅魔記》《阿拉擔嘎魯》、哈薩克族的《黑薩》《阿勒帕米斯》《胡布蘭德》《哈木巴爾》《英雄塔爾根》、柯爾克孜族的《瑪納斯》《考交加什》《英雄托什吐克》《庫爾曼列克》《艾爾塔比勒迪》、維吾爾族的《烏古斯傳》、彝族的《梅葛》、納西族的《黑白之戰》《哈斯戰爭》、傣族的《厘俸》《相勐》《蘭嘎西貿》《粘響》、赫哲族的《伊瑪堪》,鄂倫春族的《摩蘇昆》等。其余在民間流傳,尚未整理的英雄史詩更是不計其數。在這些英雄史詩中,收藏于法國巴黎國民圖書館的維吾爾族英雄史詩《烏古斯傳》,最早抄本約出現于15世紀,是現存最古老的英雄史詩。藏族的《格薩爾王傳》、蒙古族的《江格爾》和柯爾克孜族的《瑪納斯》等3部史詩被列入世界英雄史詩之列。尤其是《格薩爾王傳》,有100多萬行之多,世界聞名的史詩如《伊利亞特》(15693行)、《奧德賽》(12000行)、《羅摩衍那》(48000行)、《摩訶婆羅多》(214000行),都無法望其項背。因此,《格薩爾王傳》不僅是我國最長的一部史詩,而且在世界文學史上也是罕見的。中國少數民族神話極為豐富。谷德明編《中國少數民族神話》是迄今收集少數民族散文體神話作品最完備的集子,共收入滿族、朝鮮族、蒙古族等46個民族的神話166篇。有影響的神話作品有彝族的《阿細的先基》《查姆》《勒俄特依》、納西族的《創世紀》、白族的《創世紀》、瑤族的《密洛陀》、侗族的《侗族祖先哪里來》、苗族的《苗族史詩》《苗族古歌》、哈尼族的《奧色蜜色》、佤族的《西岡里》等。其中大部分神話作品,通過豐富奇特的想象,敘述了原始人類對人類起源、自然萬物生成、民族起源等的認識和解釋。也許正是因為看到了少數民族族神話的豐富性,所以袁珂認為:“中國神話雖然是以漢族的神話為主,但少數民族豐富多彩的神話傳說,自然也應包括在中國神話的領域以內?!泵裾f敘事長詩,又稱“故事詩”或“詩體故事”,是故事性的韻文作品。少數民族民間敘事長詩可謂數量眾多,源遠流長。僅建國以來收集、整理出版的著名作品就有:彝族的《阿詩瑪》,傣族的《召樹屯與蝻木蠟娜》《俄并與桑洛》《線秀》、傈僳族的《重逢調》、蒙古族的《達那巴拉》《陶克陶之歌》《嘎達梅林》、壯族的《達穩之歌》《達備之歌》《特華之歌》《馬骨胡之歌》、苗族的《仰阿莎》《張秀眉之歌》、白族的《青姑娘》、土家族的《錦雞》、裕固族的《黃黛琛》、土族的《拉仁布與且門索》、回族的《馬五哥與尕豆妹》、東鄉族的《米拉尕黑》、維吾爾族的《艾里甫與賽乃姆》、哈薩克族的《薩里哈與薩蔓》等。不僅如此,建國以后,少數民族詩人還繼續進行敘事長詩的創作,據不完全統計,近幾年來,少數民族敘事長詩就有30多部,如曉雪(白族)的《大黑天神》、汪玉良(東鄉族)的《米拉尕黑》、戈阿干(納西族)的《格拉茨姆》、金哲(朝鮮族)的《晨星傳》、其木德道爾吉(蒙古族)的《英雄格斯爾可汗》(續集)等。這些長詩不但保持了各自的民族特色,而且體現了鮮明的時代精神。此外,少數民族的民間傳說不僅豐富了中國文學,甚至對世界文學也產生了影響。
宋代洪邁認為,唐人小說“與詩律可稱一代之奇”。明代桃源居士也說:“唐三百年,文章鼎盛,獨詩律與小說,稱絕代之奇。”可見,在古人的心目中,已將唐代小說與詩歌并稱為一代文學的代表。唐代段成式的《酉陽雜俎》是一部上承六朝、下啟明清的志怪小說,魯迅認為這部書可與唐代的傳奇小說“并驅爭先”,紀昀甚至認為該書“自唐以來,推為小說之翹楚”?!队详栯s俎》成書于公元9世紀,其中《葉限》一篇描述了孤女受后母虐待的故事,周作人認為它“在世界童話中屬灰娘(即灰姑娘)式……此篇應推首唱也”。到了19世紀,德國格林兄弟的《格林童話集》一書中亦有同類故事,后人將此類故事統稱為“灰姑娘的故事”。1982年,愛林?路易重新英譯改寫段氏引文,恢復灰姑娘名稱為“葉限”,并將書名定為《葉限》。其中的插圖引用美國《學校圖書館雜志》的廣告評語:“中國葉限故事是歐洲著名的灰姑娘故事的基礎,西方人知道這個故事,至少比中國人晚了一千年。”《葉限》是段成式貶官嶺南時所作,直接取材于壯族民間傳說“達架和達侖的故事”,所以有的專家認為“‘灰姑娘’本是中華壯家女”,并且指出:“達架和達侖的故事這份民族特色濃郁的資料彌足珍貴,她為‘灰姑娘’故事的世界性研究投進了一道強光”。可見,《葉限》無疑是世界范圍內“灰姑娘”童話的發端之作。
三、對中國少數民族文學的展望
新中國成立后,在共產黨的民族政策關懷下,中國少數民族文學進入了一個嶄新的發展時期。1958年,“少數民族文學”這一概念被正式提出,從20世紀50年代到60年代初,一大批少數民族作家成長起來,一些少數民族的文學史也得以出版。粉碎“”以后,中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和理論研究得到進一步的發展,1978年我國召開了“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作品選”教材編寫及學術討論會,出版了《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作品選》。1979年6月,中國少數民族文學學會成立。1980年,我國召開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會議,接著創辦了全國性刊物《民族文學》,并建立了中國社會科學院少數民族文學研究所,出版研究季刊《民族文學研究》。
1981年我國設立了“駿馬獎”,它與魯迅文學獎、茅盾文學獎、兒童文學獎并列中國四大部級文學獎,參選者均為少數民族作家,并鼓勵作家用本民族語言創作。為獎勵少數民族文學創作而設立的部級獎項在國際上并不多見。著名彝族詩人吉狄馬加認為:“少數民族文學‘駿馬獎’考慮到了少數民族文字創作的作品,這種母語創作作品的客觀實際,尤其是政府非常重視少數民族的語言,非常尊重少數民族的文化,那么從這個角度而言,設立少數民族‘駿馬獎’,在很大程度上也彌補了對少數民族母語創作的作品進行直接評獎的空白?!?984年,國務院辦公廳批轉了國家民委關于搶救民族古籍的請示報告,大力推動了民族文學遺產的收集、整理和翻譯工作。到1994年底,全國19個省、自治區搶救收集的少數民族古籍書目大約12萬余種(件),已整理11萬余種(部、件),大部分為文學資料。人們往往習慣根據諾貝爾文學獎的評獎情況來判斷世界文學的發展狀況。從諾貝爾文學獎設立以來,獲獎者絕大多數是歐美作家。從1901年至1980年80年間,只有6位非歐美作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即:印度的泰戈爾(1913年)、智利的阿加列夫?米斯特拉爾(1945年)、危地馬拉的米格爾?阿斯圖里亞斯(1967年)、日本的川端康成(1968年)、智利的巴勃魯?聶魯達(1971年)、澳大利亞的帕特里克?懷特(1973年),而非洲沒有一位獲獎者。從1981年至1999年19年間,諾貝爾文學獎獲獎者中競有7位非歐美作家,即哥倫比亞的加西亞?馬爾克斯(1982年)、尼日利亞的沃萊?索因卡(1986年)、埃及的納吉布?馬夫茲(1988年)、墨西哥的奧克塔維奧?帕斯(1990年)、南非的內丁?戈迪默(1991年)、圣盧西亞的德里克?沃爾科(1992年)、日本的大江健三郎(1994年)。從2000年至2012年12年間,已經出現了6位非歐美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即:法籍華人高行?。?000年)、印度裔英國作家維?蘇?奈保爾(2001年)、南非的庫切(2003年)、土耳其的奧爾罕?帕穆克(2006年)、秘魯的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2010年)、中國的莫言(2012年),這一變化趨勢似乎越來越印證了魯迅先生的一句名言———“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進入21世紀,中國少數民族文學面臨走向世界的最好機遇和挑戰。正如蒙古族詩人包明德所說:“開掘文學的本土資源,整合中國各個民族的文學和文化,科學地總結從古到今各個民族文學互相影響、互相吸納、互相回饋、互相整合這樣一個問題,是我們當前一個重大的課題,也有很廣的社會意義、時代意義、政治意義。
作者:蔣娜單位:西南大學民族學院
選擇《塵埃落定》作為個案,分析當代少數民族漢語文學傳播中的誤讀現象基于以下兩個原因:一是《塵埃落定》作為獲得茅盾文學獎的少數民族作家作品,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少數民族漢語文學的最高成就,也取得了同類其他作品無法比擬的傳播效果;二是比之其他少數民族漢語文學作品,《塵埃落定》在傳播中,讀者所持爭議最多,出現的誤讀現象也較為典型。因此,解讀和分析《塵埃落定》傳播與接受中的誤讀現象就成為一個有探討意義的學術話題。
一、《塵埃落定》的傳播與誤讀
阿來《塵埃落定》自從1998年出版以來就受到了讀者的歡迎,2000年獲得第五屆茅盾文學獎,國內發行量上百萬冊,并被翻譯成多國文字,且先后被改編為話劇、電影和電視劇等,相關評論文章400多篇,碩士學位論文27篇,可見其傳播學影響。但阿來的漢語文學實質上屬于跨文化創作,因此他的作品在漢語讀者的傳播與接受過程中盡管沒有語言文字的障礙,但因其作品所內蘊的異質文化內涵,往往被誤讀,特別是關于小說中的性描寫,民族特色和作家的民族身份認同三個方面爭議最大。例如,關于小說的性描寫,有學者認為,“阿來滿足于從純粹生物學意義上來敘述男人和女人的關系”,敘述“缺乏節制,缺乏深刻的心理內涵和道德價值”[1];對于小說的民族性,有學者認為《塵埃落定》“虛擬生存狀況,消解母語精神,追求異族認同,確立自身位置”[2],關于作家的民族身份,有人將其視為“跨族別寫作”[3],有人則將其歸之于“雙族別文學”[4]。上述學者的接受視點固然有其合理性,但筆者以為,他們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著誤讀。誠然《塵埃落定》中有大量性描寫片段,但兩性關系是人性中的重要內容,作家借助性描寫揭示人性本無可厚非,而且其敘述比之同期漢族作家作品也并非全無節制,論者忽視了表層敘述之下所隱含的文化內涵,即:“在這些‘庸俗’的字眼和描寫的背后其實包含著一種古老原始的情感———生殖崇拜?!保?]同樣,阿來因其特殊的文化身份,他眼中的藏區生活雖不同于其本來面目但也絕不同于漢人的視野。斷言這部小說“虛擬生存狀況”既是論者對作家的苛刻也是論者對小說的誤讀。再者,阿來盡管在漢藏兩種文化之間進行漢語寫作,但其寫作行為并非因為藏語文學的失語,而是全球化語境之下作家對文學傳播效益最大化的自主選擇。認為阿來作品彰顯了“藏語文學失語的尷尬”[6]則是誤讀了阿來。
二、《塵埃落定》被誤讀的深層原因分析
根據英國著名的傳播學學者斯圖亞特?霍爾的編碼———解碼理論,概念和符號構成的表征系統形成了一部作品意義存在的條件,而意義的產生則要靠我們積極將事物編入符碼(編碼)以及另一端的人們對意義進行翻譯或解碼來維持[7]。但當代少數民族漢語文學在實際傳播過程中受編碼者(作家)和解碼者(閱讀者)各自的主觀因素和兩者之間文化差異的影響,作家和讀者各自形成了一個先在的不同的“意義結構”,這種不對等性決定了編碼———解碼過程中符碼之間對稱的程度,也即文學研究層面的“正讀”與“誤讀”的程度。具體表現在幾個方面。
(一)對作家(編碼者)而言,因為民族生活的漢語書寫方式存在著語言置換和文化翻譯,也因為進行漢語書寫的藏族作家大多具有體驗者和審視者的雙重文化身份,普遍致使他們成為文化邊緣人,這種文化身份某些時候會導致既不被本族認同也被異民族誤解的尷尬處境,加之,當代少數民族漢語文學創作尚處于探索階段,這些作家所使用的某些文學符碼并不具有多語際、跨文化的效力,這也是當代少數民族漢語文學被誤讀的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第一,使用漢語書寫少數民族地區生活,存在著文化翻譯問題。作家需要將他用母語思維感知到的世界呈現在多文化語境之下。這種文化翻譯形式,既需要考慮審美形態上的相宜性,也需要考慮意識形態上的方向性,不但涉及到作家能否在母語和非母語兩種語言思維形式之間自由轉換,而且要求作家能夠在本民族、他民族兩種文化樣式之間找到“對接”點和置換符碼,這為少數民族作家的漢語文學創作設置了障礙,也給漢語交流平臺上的閱讀者解讀帶來了難度。當代使用漢語寫作的少數民族作家如彝族的吉狄馬加,裕固族的鐵穆爾,藏族的阿來等人大多從小生活在本民族文化圈中,他們在民族文化浸淫中,其性格、習慣早已養成,而且也于潛移默化中多少受到當地民族民間智慧的影響。這些作為地域的、民族的“大傳統”和“大語言”,是少數民族作家基因中隱藏并潛在起作用的“文化規約”。盡管阿來使用漢語寫作,但就像他所說的,“因為藏語它跟生活聯系得很緊密。然后語言它同時也是一種思維的方法跟習慣,所以它跟當地的生活結合得很緊密。而且它(語言)表達它(生活),只有這種東西它是最貼切的,也是最生動的。”[8]盡管有論者認為阿來“進行小說《塵埃落定》創作之前就已經有了人類意識、民族文化與漢語敘事之間的深層熔鑄的能力?!闭J為他用漢語“透露出了藏族自己的思維習慣和審美特點”[9]。誠然,阿來因為受教育背景和從教經歷使得他擁有了較高的漢語言能力。即便如此,他的漢語創作中也避免不了語言置換和文化翻譯,他說:“如果說在漢語表達起來有困難,或者是它那種味道表達不出來的時候,我會回到藏語當中,用藏語思考局部的,然后翻譯成漢語的?!保?]既然阿來承認自己的漢語創作存在著兩種語言和兩種文化之間的翻譯,提到翻譯也就涉及到譯文能否忠實于原文化的問題。如若這樣,因作家對自身民族歷史文化的認識程度不同而產生誤譯就在所難免了。此類少數民族作家充當了文化交流的橋梁但自身卻淪為尷尬的文化邊緣人,他所敘述的故事和呈現出來的生活既不同于原生態的少數民族世界也不同于漢族所熟悉的生活。因此他既不被其他的少數族裔作家所認同,也被漢族的閱讀者所誤讀,尤其在性描寫方面受到一些漢族讀者的指責。第二,進行漢語書寫的少數民族作家,其特殊的民族身份所造就的雙重視角,決定了他們既是自身民族文化變遷的體驗者也是審視者。少數民族文學寫作是該民族的文化精英在介于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民族文化之間的運作,因而他們的民族和文化身份往往是分裂和多重的。他們既以自己受到的主流文化或者西方文化熏陶出來的文化身份與原民族的本土文化和文學進行對話,也以這種超越了自我民族視野的文化身份來反觀和審視本土文化。在這種知識分子的啟蒙和省察視角之下,原生態的本土文化經由作家的眼睛“過濾”,便以一種不同于其本來面目的形態進入了文學審美經驗。作為一個藏族作家,阿來不同于居?噶桑和扎西班典等藏語文學作家,在他的作品中很難找到信仰的神圣與莊嚴。正如大家所見,在小說中的這片土地上,雖然也有活佛和僧人喇嘛,但他們并非智慧和法力的擁有者,則更像是乞食于土司的附庸,如濟嘎活佛和門巴喇嘛。相反,世俗的統治者土司一家卻成了他們生命與尊嚴的主宰。這種僧俗關系充分說明了《塵埃落定》中虔誠的藏族宗教信仰傳統的被消解。阿來作品中這種顛覆宗教權威的解構式文化呈現,與其說是文化翻譯,還不如說是阿來借助于文學表達了自己對本民族文化的反思。阿來說過“藏傳佛教形成博大精深的藏族文化這是肯定的,但是對話語權的壟斷太厲害了,對此我有些不平。老百姓從來就沒有文化知識?!保?0]姑且不論阿來是否太過極端,比之其他有著強烈民族意識的少數民族作家如張承志、烏熱爾圖等人,阿來明顯對本民族文化多了一重批判,但這樣是不是某些學者所斷言的阿來在刻意追求異族認同呢?讀者只要仔細品味《塵埃落定》中土司太太和黃師爺的形象,我們便可看出阿來借助傻子的視角表達了他對本民族中的“他者”(漢人)并沒有什么好感。這種對本民族文化既眷顧又疏離,對他民族文化也保持距離的態度也導致了阿來的文化邊緣人角色。第三,漢語中幾乎沒有對少數民族生活經驗表達的語義系統以供借鑒。有著悠久書面文學傳統的民族,其文學在千百年的發展過程中樹立了一部部文學經典和豐富的人物譜系,這些意象、形象和符號構成了完整而豐富的語義系統,這為后來作家的文學創作提供了可資借鑒的范式和闡釋意義的土壤。但純粹意義上的少數民族書面文學相比而言較為薄弱,而且對少數民族地區人情風物乃至深層民族情感和文化心理的抒寫也在漢語文學中找不到相關的可供參考的范式,阿來在談到自己寫作的問題時曾說:“我的困境就是用漢語來寫漢語尚未獲得經驗表達的青藏高原的藏人的生活”[11]。這無疑給當代少數民族作家的漢語表達造成了很大困難。例如《塵埃落定》中傻子二少爺脫胎于一個藏族民間機智人物阿古頓巴形象,阿來借助這樣一個大智若愚的傻子的視角冷眼看待人世的愛欲情仇權利紛爭,敘述方法似有創新之處,但卻遭到讀者對這一不可靠敘述者的藝術真實產生了懷疑[1]。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阿古頓巴這一人物形象在跨文化語境中承載內涵和傳遞意義的效力發生了變化。因此說當代少數民族漢語文學的表達形式還處在探索階段,作家所使用的某些語詞、意象等符碼因跨文化、跨語際的原因出現了能指與所指的不對等性甚至錯位和游離,這也是引起誤讀的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
(二)對于解碼者(閱讀者)而言,不同的閱讀“前理解結構”和“期待視界”導致對作品的不同解讀,甚至誤讀。這種閱讀“期待視界”既受到個人主觀因素的影響,也會受到同時代社會文化背景的制約。因為藝術接受的主體性,源于接受者不同的“期待視界”。人自身的生理素質、教育背景、傳統積淀以及所處的社會歷史環境等,形成了每個藝術接受者在接觸藝術之前的主體境況。它包括自身的敏感度、想象能力、文化基礎、藝術修養、審美趣味等因素。這造就了接受者的接受眼光和特定審美文化心理結構,即姚斯所謂的“審美期待視界”。接受者的閱讀過程是主體不斷對藝術品提供的總體框架進行填補空白、揭示意義、參與創作的動態過程,這也同霍爾的解碼過程是同一個道理。普通閱讀者因其文學欣賞能力也許對該小說的理解停留在敘述表層所展現的藏族風情、傻子、性等元素,但絕大多數專業閱讀者都觸及到了小說的內涵??v觀《塵埃落定》相關評論文章,盡管論者因自身的“審美期待視界”不同,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通過上文所引用的幾組針鋒相對的論點可以看出,論者受民族身份和社會歷史環境因素影響最大。比如,持“追求異族認同說”觀點的學者因為自身的民族身份,他站在少數族裔立場駁斥阿來喪失了自己的民族文化認同,主題先行是為了博得主流社會的認可。這種觀點不能說完全錯誤,但一定程度上誤讀了阿來,關于這點下文會進一步論述。盡管也有著同樣的對阿來的民族認同和作品民族性的考量,《塵埃落定》的“性描寫的生物說”觀點則是受到了當時社會歷史環境和文化觀念的影響。20世紀90年代末,中國當代文學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景觀化,這是那個時代文學理念轉型和市場合謀的結果。同一時期的漢族作家作品如《白鹿原》、《廢都》中大量的性描寫也是那時景觀化寫作的典型。也確實如此類學者所言,《塵埃落定》中的歷史資料和傳奇色彩濃郁的場景構成的藏族風俗畫,成了非?!昂每础钡娘L景。到底阿來作品中的景觀化描寫傾向是出于迎合市場的考慮,還是如一些學者所言是借助民間生殖崇拜原型的現代置換,實現生命過程中的“成長儀式”的反諷化[5],還是兩者都有?盡管上述學者都是出于維護文學崇高性的美好目的,但如果沒有確鑿的論據,沒有對藏族文化的深入了解,筆者認為冒然定論便有些武斷了。這種誤讀皆因論者慣用自身的文化思維去理解異質文化。漢文化傳統中的性禁忌和性不潔觀念與某些少數民族的性觀念完全不同,漢族讀者以自身文化價值觀來進行道德判斷,未免有失偏頗。我們如若不克服這種自身文化的“限制”,就很難理解一些少數民族作品如沈從文《柏子》、《簫簫》等小說中人物對待性的態度,誤讀也就產生了。
三、結語
解讀當代少數民族漢語文學筆者認為應該緊抓兩個關鍵詞:文學性和民族性。文學性作為一般文學的共性,同樣適用少數民族的漢語文學,此處不再贅述。民族性既包括了民族作家的文化身份認同,也指和漢族文學的區別程度。這也是少數民族文學批評中歷來存在爭議最多的地方。論者對《塵埃落定》的貶抑實際上基于對全球化語境下少數民族作家文化身份認同的單向度理解和對民族文學的民族性這一特征的簡單認識。有些論者認為因為少數民族作家民族文化身份認同的模糊,消弭了其作品中的民族性。實際上當代少數民族漢語文學的傾向性與少數民族作家各自的價值取向有關,如果單以此作為衡量民族文學作品的民族性,未免片面。當代少數民族作家如張承志,烏熱爾圖等具有強烈的民族文化認同感,對本民族文化衰微的焦慮和守衛民族文化的強烈責任感使他們自覺為本民族書寫;還有一類少數民族作家如阿來和鬼子認為文學更具普適性,他們在創作中盡力去超越自己的民族情感,力圖彰顯少數民族人民身上更普遍、更深刻的東西;第三類少數民族作家只有“身份”,題材和語言都是漢化的,如滿族的王朔。在全球化與中國現代性未完成的文化語境之下,少數民族主體性的現代建構也是一種未完成狀態。因此對少數民族作家的民族文化身份認同,我們不能一概而論。筆者認為少數民族漢語文學的差異性不應該表現在對于主流民族的離心和隔膜上,而應該表現在“跨語言跨文化寫作”所造就的包容性空間和多種語言、多種文化在作家筆下熔鑄所呈現出的新的文學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