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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科學

時間:2022-01-31 11:40:50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神經科學,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神經科學

第1篇

關鍵詞:組織行為學 神經科學 組織子氛圍

引言

當前神經腦成像研究,為解釋和解決大腦神經機制做出了卓越的貢獻。這些貢獻在神經心理學,神經管理學,神經經濟學,神經營銷學及人力資源管理等其他相關學科的發展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神經經濟學是一個跨學科的研究領域,其研究為解釋和了解人類的經濟行為和決策提供了神經學的解釋(Ochsner & Lieberman,2001),同樣,在組織行為學領域中,也成為一種新的研究趨勢和重要的研究范式。也就是組織行為學與神經科學結合的一門交叉學科,稱之為組織神經科學,通過神經科學提供更加客觀數據,準確的解釋組織行為學中的各種現象。經過神經科學正以其優勢盛行與當前的管理學科研究中,但是其范式和技術的局限性,在解釋的過程中也更加謹慎。

通過國外的文獻研究不難看出,當代的組織行為學研究中,已經將神經科學納入到組織行為學的研究范疇中,成為新的研究趨勢,其很多研究成果都發表在國外頂級的期刊中。神經科學只是對傳統的方法進行一個補充,并不能取代傳統的研究范式。組織行為學研究中的傳統方法也不能忽視,這是組織行為學在長期的發展中形成的、穩定的、成熟的方法,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但是國內的研究還相對較少,仍然基于傳統的研究范式中,通過神經科學有助于探討和研究認知、態度、行為、決策的深層機制,因此國內研究不能忽視這一研究趨勢。國內的組織行為學研究者應該深入到神經科學領域中來,通過神經科學的范式,獲得更加精確,清晰明了的結論。通過神經科學我們可以驗證當前的理論假設,建立新的理論假設。從組織行為神經學這一角度,增加我們結論的和理論的統一性,這是因為神經科學能通過行為識別普通的神經過程。

組織行為學中最優的解釋框架和研究范式莫過于神經科學,為當前組織行為學的發展提出新的思路。人類的大腦有極強的適應能力,能跨越時間和空間保持認知和行為的一致性。神經學家認為,人類的大腦經過幾千年的進化,很多的都形成了自動機制(Lieberman,2007; Telzer & Berkman et al,2010)。我們關注的焦點在于幾個具體有利于未來研究的例子,神經科學觀為當前的理論和實踐產生極具意義的作用。通過本文的闡述希望能為中國組織行為學研究者提出新的研究思路和方法,盡一點綿薄之力。

組織變革的神經阻力

企業的發展離不開革新,企業內部環境的變化和資源的不斷整合與變動,都給企業帶來機遇與挑戰,這就要求組織在面對新的環境與政策中不斷變革。組織變革是指運用科學和相關的管理方法,對組織的權利結構、溝通渠道、角色設定、企業文化及與其他組織之間的關系,以及對組織成員的觀念、態度和行為,進行有目的的、系統的調整和革新,以適應組織所處的內外環境、技術特征和組織任務等方面的變化,提高組織績效。

但在組織變革中常常以失敗告終,導致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在組織變革中要打破個體對變革的阻抗,在變革中往往要打破原有的利益平衡和穩定的心理機制。通常,大多數人并不喜歡改變更樂于現狀。即使員工知道變革的好處,同時也表示很支持變革,但是其行為都大相逕庭。這種原因可能是來自于復雜的態度系統及與行為相關的因素。

神經科學研究認為對內隱態度,外顯態度和情緒進行恰當的辨別十分重要(Cunningham,Zelazo, Packer,& Van Bavel,2007)。內隱態度(Implicit attitudes)是指以前的經驗和已有的態度積累下來的一種無意識痕跡,在個體意識水平上這種痕跡對人們的影響是無法直接覺知的、快速的、不需要意識的,而它有潛在的影響個體對社會的情感取向、認知和行為的表現。相反,外顯態度則是基于無意思的、緩慢的、慎重的反應。在一般的研究過程中,對態度采用的研究范式是自陳式個體報告,因此就無法測量真實的態度。態度的表達往往是人們的自我報告,例如參與問卷調查的被試,因考慮到各種社會期許、社會規范和環境等因素,未表達出自己真實的態度。許多研究者在研究過程中獲得的是外顯態度,顯然這不是個體真實態度的表達,那么其結論和解釋就受到懷疑。

有些研究者認為內隱態度和外顯態度在態度表達過程中起到了相同的作用(Gawronski & Bodenhausen,2006)。然研究發現,內隱態度和外顯態度是分開的,內隱態度在態度的表達過程中發揮了獨特的作用。這是因為內隱態度和外顯態度的神經基礎不同導致的。劉俊生采用事件相關電位技術(ERPs)研究發現,外顯態度和內隱態度相比在表達過程中,自動化及意識加工階段,調用較少的認知資源對情緒刺激進行深入加工。也就是說,外顯態度和內隱態度的神經基礎存在差異。

當前的神經科學研究發現,外顯態度是內隱態度的出發點,此外,態度的表達是內隱態度和外顯態度的整合(Cunningham et al., 2007;Gawronski & Bodenhausen, 2006)。通常內隱態度的改變是神經元長期連接的過程,深植于內隱記憶中,因而若要改變內隱態度,就要使用與當前刺激不一致的行為,時間相對也要更久。外顯態度的改變相對就容易一些,因為外顯態度的產生是基于推理過程的,通過細致的分析過程、擴展信仰系統、社會規范及廣泛的背景信息的最終表達(Cunningham et al.,2007;Bodenhausen & Todd, 2010)。

在態度的表達過程中,往往始于內隱態度,結束于外顯態度,在長期的組織變革中管理者可能會在短期內的改變中犯一些錯誤,但是經過長期的變革刺激其內隱態度的神經機制也會發生轉變,因而內隱態度也會發生轉變,同時行為也會發生變化,最終組織變革才能成功。

組織氛圍的鏡像神經機制在日常工作和學習中,看到別人做什么,就好像自己也做了同樣的事情一樣,看見別人踢球,就感覺自己渾身是力氣;看到別人抽煙,自己就蠢蠢欲動。那么這種潛移默化來自哪里呢?神經科學幫我們找到了答案,我們腦中的鏡像細胞起了作用。在腦中神經網絡通常用來儲存特定的記憶,而鏡像神經元負責編碼和儲存這些特定的行為信息。鏡像神經元的發現使人們認識到,大腦對社會現象的自適應過程(Goleman,2006)。

李佐拉根據顱磁刺激和正電子斷層掃描技術研究發現人類的鏡像神經元,其中一部分位于大腦的布羅卡區(控制語言動作和語言理解的區域)。他進一步指出,人類正是憑借著鏡像神經元系統,來理解別人的行為和意圖,進而與他人交流。科勒在后續的研究中發現,視聽鏡像神經元,具有分辨不同動作的能力,特別是動作同時具有聽覺和視覺信息的時候,鏡像神經元對其分辨率達到了97%,這有利于通過觀察別人進行學習。

因此,在組行為學中,可以從神經科學角度整合當前重要的理論和現象,促進組織行為學研究。特別是鏡像神經元對非語言交流、隱式協調等廣泛的社會職能的支持,使人類能模擬行為、意圖甚至是他人的心理狀態(Rizzolatti & Craighero,2004;Rizzolatti & Fabbri-Destro,2008)。

鏡像神經元在相互依存的團隊中,能夠提供兩種理解組織氛圍形成的方式(Kuenzi &Schminke,2009)。當團隊成員相互交往時,員工的鏡像神經元就能感知對方的行動、身體語言和微表情,從而更加容易融入到組織中。這種能力有利于團隊成員之間的角色界定和協調默契的形成。

工作拖延的神經機制

拖延是人類行為中常見的缺點之一,拖延指的是推遲行動,對當前的目標和信息沒有及時的采取行動。神經科學的研究為人們了解為什么目標導向容易產生拖延的解釋(Reddish, Jensen, & Johnson, 2008)。

研究發現人類的大腦中存在兩套決策系統,分別是基于計劃的決策系統和基于習慣的決策系統,人類具有計劃和執行長期目標的能力來源于基于計劃的決策系統。前額葉皮層是計劃決策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構想目標導向時起到了關鍵作用(Miller, 2000)。計劃決策系統的能力在于模擬多種行動方案的過程和預測結果,對所有現行方案進行評價,選擇最優的可執行方案。

與此相反的是基于習慣的決策系統,其工作機制完全不同于基于計劃的決策系統,對即將執行的行動沒有進行分析評估,而是基于原有經驗的、自動的加工和匹配。大腦的目標導向系統取決于穩定的身體和心理狀態(Camerer, Lowenstein, & Prelec, 2005),焦慮、疼痛和消極情緒都會影響其正常功能。獎勵和積極情緒產生的舒服感集中于前運動神經區。基于習慣的決策系統可以做出快速的行動,而基于計劃的決策系統主要負責制定理性目標。

要想實現目標就要打破原有的習慣和穩定的反應,最后建立新的習慣。神經決策研究者提出了一種新的可行性方案來克服這一缺點。首先,解決問題就要打破當前的狀態,從而促使其有意識的執行計劃。其次,新的發展目標必須容易評估,否則可能導致組織凍結。最后對滿意的行為要及時獎勵,使其產生愉悅感,從而個體想要恢復和還原原有的習慣就會被大腦拒絕。通過這種方式改變決策環境,原有的習慣系統就能被新的取代。通過上述方式,人們對拖延的偏愛就能被克服,最終從跟不上消除它。一旦計劃系統的依賴性被消除,雇員就會更加積極的實現組織當前的目標。

結論

綜上所述,本文認為從當前組織行為學在神經科學中的研究可以看到一個新興的神經科學研究取向。實驗研究的出現和發展使組織行為學家可以在實驗室中研究人類的行為,大量的實驗研究成果為探究組織行為的神經機制提供了堅實的數據基礎。神經科學的研究取向給我們研究組織行為提供新的視角。

上文只是相關的幾個例子,其實神經科學的研究貢獻還有很多。OB研究者應該積極的學習神經科學方式,挖掘潛在的研究方向,提供科學的解釋。OB研究者應該把神經科學作為另一個工具箱去探究本領域里的問題,補充當前的研究方法,豐富研究。

1.Bechara , A. Risky business : Emotion , decision2making , and addiction. Journal of Gambling Studies , 2003,19(1)

2.Camerer, C., Lowenstein, G., & Prelec, D. (2005). Neuroeconomics: How neuroscience can inform economics. 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 43, 9-64

3.Camerer, Colin and Ernst Fehr (2006), "When Does 'Economic Man' Dominate Social Behavior?" Science, 311 (5767)

4.Crano, W. D., & Prislin, R. (2006). Attitudes and persuasion. 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 57, 345-374

5.Cunningham, W. A., Zelazo, P. D., Packer, D. J., & Van Bavel, J. J. (2007). The iterative reprocessing model: A multilevel framework for attitudes and evaluation. Social Cognition, 25, 736-760

6.Gawronski, B., & Bodenhausen, G. V. (2006). Associative and propositional processes in evaluation: An integrative review of implicit and explicit attitude change. Psychological Bulle tin, 132, 692-731

7.Goleman, D. (2006). Social intelligence: The new science of human relationships. New York: Bantam Books

第2篇

doi:10.3969/j.issn.1000-6729.2009.01.018

中圖分類號:B842.1,B84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6729(2009)001-0068-05

1 引言

后悔理論[1-2]認為,后悔是一種當我們認識到或是想象自己如果做出了不同的決定,自己目前的狀況本應會更好時的情緒。后悔是一種在決策過程中產生的情緒,也影響著之后的決策[3-5]。研究后悔有助于認識情緒與決策之間的相互作用,更好地做出決策。

后悔研究的首要問題是要將后悔與其他負性情緒,尤其是失望情緒區分開來。但早期研究多要求被試對虛擬情景下他人的情緒進行評估,缺乏真實性和責任感。因此,Mellers[4] 引入賭博范式,將被試作為后悔的主體,以被試的主觀評定分數作為指標,通過操縱不同的反饋方式(部分反饋和完全反饋)形成不同的比較基點:要求被試在兩個轉盤中選擇其一,轉盤指針所指向的結果為被試在這輪賭博中所得的結果。在部分(失望)反饋條件下,被試只可以看到自己所選轉盤的輸贏情況,而不知道未選轉盤的結果;完全反饋(后悔)條件下,被試可以同時看到已選轉盤及未選轉盤的結果。研究發現,完全反饋條件下的情緒反應比部分反饋條件下的情緒反應更強烈,證實了后悔是一種獨立于失望的情緒。而這一范式的使用也使后悔研究擺脫了原來“隔靴抓癢”的困境,在以后的研究中得到廣泛應用[6-7]。后悔研究的另一個主要問題是后悔對之后的決策有何影響。行為研究表明,后悔同時也影響著決策,體驗過后悔的個體,其決策變得更為理智和有利[7-9]。這表明兩者之間不是一種簡單的因果關系,而是一種動態的,相互影響的過程。

縱觀多年來的研究,后悔研究在實驗范式和理論模型上都取得了很大的進展,但同時也存在著種種問題。在理論方面,早期的理論僅描述了后悔的情緒特性,從現象學的角度對后悔和其他負性情緒(例如失望)進行區分,但這種以現象為依據的分類也受到質疑[10]。由于研究技術的限制,傳統的研究只關注了后悔產生的方面,并沒有探究后悔影響決策行為的機制。因為僅從行為實驗的結果,無法深入了解兩者之間相互影響的過程。而近年認知神經科學的進展則為解決這些問題提供了一種新的思路和方法,對這兩個方面都有所側重,因此,當前研究呈現出兩個主要走向:一是關注后悔與其他負性情緒在情緒體驗以及神經機制上的差別[6-7, 11];二是關注后悔與決策之間的相互影響和調控[12]。

2 后悔產生的神經機制

行為研究只能從現象上,以被試的主觀感覺作為單一的指標,研究后悔或其他負性情緒(如失望)是否產生以及在不同條件下的強度大小,但無法解釋導致它們差異的生理機制是什么,也不能從實證的角度探究其具體的心理過程。由于情緒與生理反應之間的密切關系,使用生理指標(生物電、激活腦區等)是當前情緒研究的一個新方向,有助于認識不同情緒的心理過程和神經機制,以及它們在這兩個方面上的差異。

Camille等[6]使用了Mellers范式,以皮膚電強度和主觀評定結果作為指標,比較了正常人與眶額皮層損傷病人在后悔產生上的差別。研究發現,正常被試在后悔條件下的皮膚電強度更大,且信號的強度隨著已選項結果與未選項結果之間差別的增大而增大;眶額皮層損傷的病人則表現出不同的模式,他們在失望條件下的強度更大,但兩組被試在主觀情緒評定中沒有顯著差異。因此,研究者認為眶額皮層損傷的病人能夠在情緒生成以前對結果的輸贏進行正確的編碼,但在后悔產生的過程中出現障礙。而這種障礙可能是由于眶額皮層損傷的病人不能夠對自己所負責任進行加工所造成的。此外,也可能涉及對負性反饋的加工、行為抑制、反事實思維[13]這些方面。這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證明了Meller's的范式的確可以使被試產生不同的比較基點,從而分離后悔和失望。

但是,賭博任務是以聯結和逆轉學習(在刺激、反應和反饋三者之間建立聯結,或是破壞已有的聯結,重新建立新的聯結關系)為基礎[14-15],而眶額皮層與逆轉學習也有著密切的關系[16-17],所以眶額皮層損傷病人在逆轉學習方面的障礙也可能是干擾實驗結果的重要原因。同時,該實驗范式還混淆了對結果的責任和反饋方式這兩個變量,對研究結果的解釋造成混淆。因此后來的研究者在使用該范式時,都對其進行了種種的改進,提高實驗結果的有效性。

行為研究發現,除了比較方式,責任與后悔的產生之間也有著密切的關系[18-19],是后悔產生的必要條件。但Ordonez等則認為責任對后悔沒有影響[20-21]。Coricelli[7]等在Mellers范式的基礎上,增加了一個實驗變量:被試是否可以選擇賭注,并將電腦隨機選擇的條件作為基線,分離了責任感和是否看到未選擇的結果這兩個變量。結果發現,在不同條件下,被試在看到實驗結果時激活的腦區以及其各自的激活強度會有所不同:與電腦隨機選擇的結果相比,被試在兩種反饋條件下看自己所選擇的結果的輸贏,都會導致腹側紋狀體被激活。而被試自己選擇的情況下,顳中回、中腦等腦區在部分反饋條件下被激活;外側眶額皮層、頂下小葉、前扣帶回和海馬在完全反饋條件下被激活,且內側眶額皮層的激活強度、被試的情緒自評與兩個選項的結果(選擇項和未選擇項)之間的差值大小成正比。也就是說,外側眶額皮層可能與負性情緒的加工有關,而內側眶額皮層與結果評價有關(評價本來應有的結果和實際出現的結果之間的差異)。該研究較為直觀地揭示了后悔產生與眶額皮層的密切關系,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后悔理論;也充分考慮了責任的影響,使人們對后悔產生過程的影響因素和機制的了解更為完善。但研究結果并未能明確完全反饋和部分反饋之間的差異僅僅是加工強度上的差異還是情緒性質上的差異,這也是目前情緒研究中的一個難點問題。因而單憑兩種條件下激活腦區的差異,只能證明眶額皮層與后悔有著密切的關系,但不能簡單斷定眶額皮層就是后悔產生的特異性區域。此外,這一腦區在后悔產生的神經回路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它是影響后悔產生的核心過程,還只是影響其中的某個子過程或者相關因素?具體心理過程和神經機制的結合,是后續研究的一個重要方向。

Coricelli[22]總結神經心理學與fMRI的研究后認為,除了受刺激的物理屬性所驅動的輸贏或對錯評價以外,后悔的產生涉及兩個獨特的加工過程:陳述性加工(declarative process)和自上而下的調整(top-down modulation)。前者是指個體通過陳述性的語言,描述結果及提醒自己在以后的決策中避免再出現類似的錯誤,形成陳述性記憶,其主要加工區域為海馬;后者是指個體根據已選項結果和未選項結果之間的比較和陳述性記憶,思考自己對結果應負的責任以及結果本應是什么的反事實思維過程(認知調整),其主要加工區域為眶額皮層、背側前扣帶回和杏仁核。這一模型是目前對后悔產生總結最全面的模型,但也存在以下問題:沒有明確地揭示相關的認知加工與后悔產生的關系,這些認知加工之間是串行還是并行?相關腦區在回路中到底充當著什么樣的角色,其相互關系又是如何?除眶額皮層外的某個腦區的損傷是否同樣會導致后悔的缺失?現有的研究數據還不足以對此作出明確回答。

3 后悔影響決策的神經機制

根據先前的結果,調整之后的行為決策是人類適應性的體現。早期的效用理論[23]、后悔理論[2]都對此提出各自的解釋,并一致認為:人們會根據選項間效用值的比較結果,調整下一次的決策行為。行為研究也普遍證實了后悔對決策的影響:個體都傾向于回避曾經給他們帶來更強后悔的選項,并據此調整決策[9, 24]。但是這些理論和研究結果都無法解釋后悔對決策起作用的機制。而神經心理學的研究發現,眶額皮層損傷的病人則缺乏這種調整自己決策的能力[6],常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決策。這一現象的原因是僅與后悔產生有關,還是在決策階段也出現了異常?從現有的理論以及僅僅探索后悔的產生機制都無法解決,需要從神經生理的角度分析后悔對決策的影響機制。

“軀體標記假設”(somatic marker hypothesis)為此提供了較為合理的解釋[25-26],認為個體在對結果進行預期的過程中,會產生相應的情緒生理信號,影響以后的決策行為,而這種情緒標記則源于個體對以前類似事件的情緒體驗:負性情緒體驗導致負性的軀體標記,對決策產生預警;正性的軀體標記則對決策產生激勵,從而提高決策過程的準確性和效率,這種標記的缺乏或阻斷則會降低決策的效能。而這個過程主要涉及杏仁核[27-29]、腹內側前額葉(包括眶額皮層)[30-31]、背側前扣帶回[32]等腦區。如果這些腦區受損,會使個體對負性反饋缺乏相應的生理反應,從而在調整行為時出現困難。

Coricelli等[7]對選擇階段的激活的腦區進行分析后也發現,被試在對選項進行選擇時,與他們接受結果反饋時所激活的腦區相同,如內側眶額皮層、右外側眶額皮層、頂下小葉、海馬以及左側杏仁核,表明人們在決策時會重新激活以前產生的后悔的表征,使得之前所積累的經驗以及情緒體驗對當前的決策造成影響。電生理研究則發現,在賭博的初始階段,被試只有在獎賞出現時才會出現較強烈的皮膚電反應,但經多次重復以后,其在選牌時也同樣會出現較強的皮膚電反應[13]。而強化學習理論則提出,ERN(error-related negavitity,錯誤相關負波)波幅除了反映輸贏大小,還反映了個體在承擔風險和決策中的傾向。被試如果在前一輪中輸了錢,那么在隨后的反應傾向與輸錢反饋時的ERN波幅呈正比。ERN波幅越大,該被試越傾向于回避隨后賭博中的風險[33],因此,Nieuwenhuis等[34]推測,ERN的產生可能是一種“軀體標記”,是情緒對決策起作用的機制之一。這些研究都表明,軀體標記充當了情緒與決策之間的中介,個體通過軀體標記可以直接做出有利于自身的選擇。

綜合神經心理學的研究結果,可以發現腦損傷病人的加工異常不僅僅只存在于后悔的形成階段,也存在于決策階段。但是在各階段異常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目前尚未得出一致的結論。軀體標記的異常可能是其中的重要因素。

4 情緒和決策的關系

目前后悔的認知神經研究仍處于一個起步階段,無論是在后悔的形成方面,還是后悔對決策的影響方面,研究者都進行了一定的探索。目前對這兩種機制比較一致的看法是:個體首先就決策后反饋的效價以及其他性質建立表征,再根據各種背景因素(相對的大小、概率)對結果進行細致地評價比較,并且產生相應的情緒;在對下一次決策的結果進行預期時,相關的生理活動使得這些情緒體驗會被重新激活,產生不同的情緒信號,并影響被試的決策或使其調整自己的行為,以避免再次出現負性結果。在這個過程中,多個腦區參與了相關的過程,主要包括:腹內側前額葉(眶額皮層)、前扣帶回(ACC)、杏仁核、海馬、基底前腦。結合多項認知神經科學的研究結果,認知、情緒和行為三者的關系可以總結出以下關系式及各個加工階段相關的腦區(見圖1)。

某一個認知過程往往是多個腦區共同協作的結果,但目前的研究似乎還未能很好地揭示各個腦區之間的動態關系。與其他社會性情緒相似,后悔研究就理論和實驗結果而言,其具體的機制和認知過程,外顯的現象和內在加工機制之間的關系,還未被清楚地認識。

5當前研究存在的問題及未來的研究方向

目前,關于后悔的認知神經方面的研究逐漸深入,并在某些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但仍然存在著不少問題。本文主要從以下三方面進行概括:① 情緒的生理機制和心理過程未能統一。關注心理過程的研究往往只是流于對表象的描述;關注生理機制的研究則無法明確后悔是否真正被誘發。后悔的核心過程是反事實思維,但目前對此的研究還非常缺乏,這方面認知神經機制的研究尚未起步。因此,如何提取出后悔的核心因素,將其與其他負性的預期情緒(如失望、內疚等)從情緒特性和認知過程上都區分開來,是未來研究的一個重點。② 對與復雜情緒相關的認知過程研究較少,關系不明確。目前的研究方法和手段更善于研究基本情緒,但對復合情緒關注較少。后悔與各種基本認知過程(強化物表征、結果評價、結果預期以及決策)密切相關,人們無法明確后悔的產生是由特定的腦區所負責的,還是僅僅是這些認知過程的一個“附屬產品”,與特定的腦區無關。而這些認知加工之間的關系目前也并未明確,也沒有足夠的研究數據對模型的假設給予支持。③ 實驗范式本身存在著混淆因素。Mellers的賭博范式涉及了金錢的得失以及逆轉學習這些干擾變量,而眶額皮層、杏仁核以及背側前扣帶回等腦區也與這些任務相關。無法明確得出這些腦區的活動是與后悔的產生有關,還是由于實驗范式相關的認知加工所導致的。因此,研究非金錢得失的條件是否也能誘發失望和后悔,以及其所導致的不同腦區的激活,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了解這一問題。

因此,未來的研究方向應該集中于以下幾個方面:①研究不同的認知過程以及相應的腦區之間的關系,可以通過使用具有較高時空分辨率的研究手段,探測不同的腦區在激活時程上的特點,從而建立后悔產生的神經回路模型。② 對后悔的核心-反事實思維進行深入研究,明確其認知神經機制:眶額皮層、杏仁核以及背側前扣帶回等相關腦區的相互作用模式,以及它們如何影響人類的決策過程。③ 在明確后悔的核心性質的基礎上,設計更為完善的實驗范式,深入分析情緒產生的腦機制,分析不同負性情緒之間相互作用、特殊的神經回路以及共同涉及的腦區,并為心理和精神治療提供更多的理論和臨床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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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篇

“文化神經科學”是近幾年興起的一個交叉學科,主要研究文化與人類大腦的相互作用,研究文化經驗如何與生物學因素(如基因)相互作用共同影響認知功能的神經機制。作為文化神經科學發源地之一的北京大學心理學系,從2005年開始在朱瀅教授和韓世輝教授的帶動下開始了關于自我概念心理表征的文化神經科學研究。這些研究工作一方面加深了我們對自我概念的神經科學理解,另一方面也把社會和文化心理學的研究范式引入神經科學,發展了文化神經科學的新方法。這些研究發表后受到了國際同行的廣泛關注,為推動文化神經科學的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本期刊邀請韓世輝教授和他的研究生撰寫此文,希望能把文化神經科學研究介紹給心理學同行,也希望這些研究給相關領域的研究者帶來啟發。

摘要 人類自我概念的心理表征在心理學和哲學有深入的研究,跨文化心理學研究揭示了東西方文化自我概念的結構差異。近年來神經科學借助腦功能成像開始研究自我相關信息過程的神經機制,并探討是否存在文化特異的自我概念的認知神經表征。跨文化神經成像研究表明自我概念在知覺水平和人格特征表征方面都存在文化差異,本文綜述該領域的研究進展。跨文化和文化啟動神經成像研究結果有助于我們理解自我概念表征文化差異背后的神經機制。這些研究推動了文化神經科學的發展。

關鍵詞 文化,自我,腦成像,文化神經科學

分類號

B849:C91;B845

自我概念是否存在及其心理表征的機制一直是哲學、社會學和心理學領域最具爭議的問題之一。自我是什么?自我在人類大腦中是如何表征的?有趣的是,東西方文化對這個問題的解答極為不同。‘在西方文化中,一些哲學家強調獨立于社會情境的自我認同,而東亞文化下的哲學家則持另一種觀點,他們更注重自我與他人的關系所起的作用(zhu&Hart,2008)。西方文化中的自我——一個與他人界限分明,相互獨立的行動主體——在社會組群間或環境間的遷移不發生明顯改變。而東亞文化則認為自我則是與社會相聯的,流動性的,情境化的,只能從與他人間的關系得到理解(Nisbe~,2003)。自我哲學觀的文化差異對于旨在探究人類社會行為及其心理過程的心理學研究具有重大的影響。

Markus和Kitayama(1991,2010)提出了一個廣為人知的關于文化與自我概念的理論模型,極大地推動了社會心理學研究由尋找普遍法則轉變到探索文化多樣性。他們認為強調自我認同的西方文化觀促使產生“獨立型自我”,這種自我具有自我傾注的特點,對自己的注意多過他人(包括親密他人,如母親)。相比之下,東亞文化對基本社會聯結的重視則更易產生“互依型自我”,此類自我對重要他人的信息更為敏感,同樣關注自我與親密他人。此外,不同自我概念對涉及自我的一切認知加工過程都會產生影響(Markus&Kitayama,2003)。Markus和Kitayama的理論不僅推動了考察不同文化中認知差異的行為研究,也引發了越來越多的腦成像研究來探索社會認知(如自我概念表征)神經機制存在的文化差異。這些腦成像研究結果進而促使了一門新學科一文化神經科學的產生。

本文回顧了文化神經科學對自我加工過程的兩個主要研究部分。自我面孔識別代表了知覺領域中的自我加工過程。對自我特質的記憶則涉及心智領域中的自我信息加工。對自我面孔識別和自我特質回憶的跨文化比較中既有行為研究,又有腦成像研究。這些研究結果有助于我們了解人腦實現自我表征的方式,以及個人文化經驗對這種表征方式的影響。

1 自我面孔加工神經機制的文化差異

從William James(1890)開始心理學家就認識到自我可被分為不同的成分,包括個人的物質屬性,社會屬性與精神屬性。不同文化環境下,由于他人對自我的認知方式存在差異,自我認同也會因之發生改變。在知覺領域中,面孔識別是一種凸顯自我一他人區分的心理過程。識別自我面孔的能力在人類發展的早期就已經得到了鞏固。嬰兒在出生第二年就可以在鏡子前表現出自我導向的行為。自我面孔識別能力被認為是自我意識的一項重要成分。

自我面孔加工在成年被試使用在視覺搜索任務(Tong&Nakayama,1999)以及外顯(Keenanet al,1999)或內隱(sui,Zhu,&Han,2006;Ma&Han,2010)面孔識別任務開展了廣泛的研究,一個主要發現是被試的反應時間對自我面孔比對熟悉或不熟悉的他人面孔要短。造成這種自我面孔識別優勢的知覺和認知機制可能有多種。例如,Tong和Nakayama(1999)認為自我面孔加工優勢反應了對高度學習的面孔更為牢固的表征。此外,Ma和Han(2010)提出一種社會認知機制在自我面孔優勢有重要作用。他們假定自我面孔識別以及隨之產生的自我意識會激活自我概念中的正性屬性,從而易化對自我面孔的行為反應,進而表現出自我面孔加工優勢。自我面孔識別的這種正性聯結理論得到了進一步研究的證明。研究發現,自我概念威脅啟動(啟動任務要求被試判斷一組負性形容詞是否適合描述自己,從而在被試的意識中產生與負性屬性聯結的自我)降低了自我與正性屬性間的聯結,并以此減弱了行為反應中的自我面孔優勢效應。因此,高級社會認知機制同樣會影響自我面孔識別過程。

然而,自我面孔識別優勢對社會情境高度敏感。為檢驗真實生活情境中破壞正性自我聯結的社會威脅是否也會減弱自我優勢效應,Ma和Han(2009)要求中國研究生被試分別對混有自己導師(高威脅條件)或其他實驗室老師(低威脅條件)頭像的自我面孔圖片進行朝向判斷。由于自己導師的負性評價會比其他老師對自尊造成更大的威脅,他們預期自我面孔優勢效應在高威脅條件下會比低威脅條件減弱得更多。結果發現在低威脅情境下自我面孔加工優勢(對自我面孔比其他老師面孔反應快)依然存在,但在高威脅情境下反而表現出一種自我面孔加工劣勢(對自我面孔比自己導師面孔反應慢)。Ma和Han(2009)還發現,被試對自我面孔與導師面孔的反應時差異與其擔心導師負性評價程度的主觀評分相關。此結果表明社會情境對自我面孔加工相關的行為表現具有很大影響,具有影響力的上級的存在會通過改變自我概念來調節自我面孔加工。

由于西方文化與東亞文化下的社會環境存在很大的不同,一個重要問題是成長于不同文化環境的個體,其自我面孔的加工機制是否也有所不同。根據Markus和Kitayama(1991)的理論,西方文化重視自我認同,所產生的獨立型自我傾向于更多將注意投向自己而非他人。而東亞文化強調基本的社會聯結,所產生的互依型自我通常會對重要他人的信息更為敏感,并且對他們傾注的注意與對自己同樣多。根據這種觀點,可以預期自我面孔識別的機制在西方與東亞文化間會有所不同。具體而言,西方文化下的獨立型自我會對自己的面孔分配更多的社會顯著性或更強的正性聯結,這導致他們在自我面孔與他人面孔同時呈現時,更容易注意到自己的面孔,并對自我面孔有更深層次的加工。相比之下,由于東亞文化中的互依型自我更強調與他人之間關系的重要性,他們對自我面孔加工的關注程度可能不及西方文化中的個體,因而行為上表現較弱的自我面孔優勢效應。

此假設在近期的一項跨文化事件相關電位(ERP)研究中得到了驗證。Sui等人(2009)采用相同的實驗刺激和范式記錄了不同文化組被試進行自我面孔加工時的行為和腦電反應。實驗中向英國被試與中國被試呈現自我與朋友的面孔,并要求他們判斷面孔朝向。盡管兩組被試對自我面孔的反應時均短于他人面孔,這種自我面孔加工優勢在英國被試中表現得更為顯著。此外,兩組被試反應時上的差異與腦電活動的組間差異呈正相關。英國被試判斷自我面孔時在大腦額、中央區引發的負波N2,其幅度要大于判斷熟悉面孔時引發的N2幅度。而中國被試則表現出相反的模式,相比于判斷自我面孔,他們在判斷朋友面孔時引發的前部N2成分幅度更大。由于前部N2與面孔加工深度相關,并有利于個體化過程(Kubota&Ito,2007),這種文化特異的N2活動說明,相對于中國被試,英國被試對自我相關信息傾注了更多的注意。因此,獨立型自我構念可能會使得自我面孑L相對于他人面孔的社會顯著性增強,這導致了西方被試在行為表現與神經機制上均表現出自我一他人之間的分離。而東亞文化促生的互依型自我構念則演化出不同的認知神經機制,對熟悉的他人面孔賦予了比自我面孔更多的社會顯著性。

自我面孔加工的認知神經過程與自我構念的關系在后續的腦成像實驗中得到了進一步研究。早期的一項正電子斷掃描(PET)研究發現,相比于觀看陌生面孔,被動觀看自我面孔或進行外顯的自我面孔識別任務會激活左半球梭狀回以及右半球的緣上回和下丘腦。外顯的自我面孔識別任務還與右側額葉皮層的中部和下部,右側的前扣帶回,左側額中回,以及左側的腦島前部等區域的活動相關。后續的功能磁共振(fMRI)研究同樣確認了右側額葉,右側枕一顳一頂聯合以及梭狀回在自我面孔識別中的作用。這些研究確定了自我面孔識別的神經基礎,同時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文化特異的自我構念是否會調節與自我面孔識別相關的神經活動?

為了檢驗自我面孔識別認知神經過程的不同模式與自我構念之間是否存在因果關系,Sui和Han(2007)使用自我構念啟動程序激活個體的某些文化知識,以此研究自我構念在面孔識別文化特異性神經活動中的作用。自我構念啟動基于這樣的假設,即個體的知識中可能具有兩種文化系統,每種知識模式會在特定的文化情境中被激活(Hong,2009)。Gardner等人(1999)發現,被試在做完尋找獨立型(“我”)或互依型(“我們”)人稱代詞的任務后,他們在各自社會文化環境中長期形成的自我構念會發生改變。Sui和Han(2007)在實驗中檢驗了這樣的假設,即,獨立型自我構念啟動會使面孔加工的認知神經過程更接近于西方被試模式(行為上表現為強自我加工優勢),而互依型自我構念啟動則使這些認知神經過程更近于東方被試的模式(行為上表現為弱自我加工優勢)。在不同的自我構念啟動程序之后,他們在被試進行自我面孔和他人面孔朝向判斷時對其進行了掃描,以此檢驗文化啟動對自我面孔識別神經機制的調節作用。結果發現,在反應時上,自我構念啟動對自我與熟悉面孔加工過程的影響有顯著差異。被試受到獨立型自我啟動后,對自我面孔的反應時要快于熟悉面孔。而接受互依型自我啟動后,對自我面孔的反應時則慢于熟悉面孔。這個結果于先前的理論相符,即獨立型自我關注自己多于他人,而互依型自我對重要他人的信息更為敏感(Markus&Kitayama,1991)。更重要的是,Sui和Han(2007)還發現短時間自我構念啟動(該研究中為三分鐘)就可以調節自我面孔識別相關的神經活動。接受獨立型自我啟動之后,相較于熟悉面孔,對自我面孔的識別會激活右側額葉的中部和下部。而接受互依型自我啟動之后,自我面孔識別引發的額葉活動表現出明顯下降。這表明文化特異的自我構念與文化特異的自我面孔加工機制之間存在因果聯系。較之互依型自我啟動,自我面孔識別引發的自我意識在獨立型自我啟動條件得到了更大程度的增強。

綜上所述,行為和腦成像的研究均表明,文化對自我面孔識別的認知神經機制會產生影響。這些研究結果與文化心理學的觀點相符:東亞文化下的互依型自我對社會環境以及自我與他人間的社會聯系更為敏感,而西方文化下的獨立型自我則在面孔識別中增強了自我與他人間的區分。

2 自我人格特質加工神經機制的文化差異

人們形成自我概念的方式會極大地影響其社會行為與心理健康。自我人格特質這一相對較抽象的自我概念的神經表征如何?近年的腦成像研究對這個問題表現出越來越強的興趣,對自我信息加工過程背后的神經機制進行了探索。這些研究中的一個重點是探討自我人格特質在大腦中的表征區域。此問題的研究者大都采用自我參照任務(Rogers,Kuiper,&Kirker,1977),要求被試對自我和一個公眾人物的人格特質進行判斷,通過比較在這兩種判斷過程中的大腦活動來確定與內省自我特質相關的神經活動。研究發現,思考自己的人格特質會引發諸如內側前額葉(MPFC)和楔前葉等多個腦區的激活。這些腦區在自省過程中分擔的功能可能有所不同。具體而言,MPFC被認為主要負責對自我相關刺激的編碼(Northoff et al.,2006;Hanand Northoff,2009)。對加工高自我相關與低自我相關形容詞時的神經活動進行比較,會發現MPFC區域活動增強(Moran et al,2006),MPFC活動強度還與自我相關詞語的記憶水平正相關(Macrae,Moran,Heatherton,Banfield,&Kelley,2004;Man&Han,2011)。

社會心理學認為自我概念是社會構建的產物,在社會交往中形成(Hogg,2003),因此可以預期,自我概念的神經表征可能會受到社會經驗的影響。事實上,研究發現個體間關系確實會對自我與他人的神經表征產生影響。例如,在一項研究中,Mitchell等人(2006)首先讓被試閱讀關于兩個陌生人的描述,兩個模特分別被描述為持有自由的或保守的政治態度,這樣為每個被試產生一個與自己在政治觀念上自己相似和不同的任務。在fMRI掃描中,被試分別推斷兩個目標對一組態度相關問題的觀點和好惡,并對同樣問題表明自己的觀點。結果發現,與自我參照過程相關的腹側MPFC在推斷與自我相似目標時出現激活,而推斷與自我不相似的目標時則更多激活背側的MPFC。

盡管Mitchell(2006)的研究表明,心理推斷的神經相關受到個人經驗的調節,但自我和他人在MPFC上的表征如何受到文化經驗的影響仍不清楚。為了解決這個問題,Zhu等人(2007)在西方被試和中國被試進行自我、母親和公眾人物的人格特質判斷時對他們進行了fMRI掃描。實驗的關鍵問題是中國被試自我和母親的神經表征會是否在腹側MPFC上出現重合,而西方被試的自我表征和母親表征則在MPFC上是否表現出分離。結果表明,較之公眾人物判斷,中國和西方被試在進行自我特質判斷時均出現MPFC活動的增強。然而,對親密他人的神經表征在兩組被試間出現了差異。對于西方被試,MPFC活動強度在母親判斷與公眾人物判斷間并未表現出差異,自我特質判斷引發的MPFC激活則高于母親判斷任務,表明了自我表征和母親表征在MPFC上的分離。中國被試對母親的神經表征模式與此十分不同。母親判斷任務在中國被試腦中引發的MPFC激活要顯著高于公眾人物判斷任務。此外,母親判斷任務與自我判斷任務涉及的MPFC活動在強度上并未表現出顯著差異,表明中國被試自我和母親在MPFC上的表征在一定程度上是相似和重疊的。這些腦成像證據表明,表征與自我有關的親密他人在神經基礎上存在文化變異,并從神經科學角度對東西方文化下自我構念差異的心理學模型進行了驗證(Markus&Kitayama,1991)。

在隨后的研究中,通過對雙文化背景的被試進行文化啟動,自我及親密他人的神經表征與自我構念之間的關系得到了進一步說明(Ng,Han,Mao,&Lai,2010)。研究假定在香港長大的中國被試,由于同時受到中國和西方文化的影響,其表征自我與親密他人的神經活動在接受中國文化啟動后會接近典型中國被試的模式,在西方文化啟動后則與典型西方被試的特點更為類似。Ng等人(2010)發現,在受到中國文化符號圖片的啟動后,這些西方化的香港被試在自我與母親特質的判斷任務中均表現出MPFC活動的增強;然而,在接受西方文化符號的啟動后,MPFC活動在母親判斷任務中出現了減弱,而在自我判斷任務中則有所增強。因此,對于雙文化背景的被試,這種與親密他人相聯系的自我所具有的動態認知神經表征會因文化啟動的不同而變化。而這種自我表征的暫時性動態變化是與自我表征在不同文化中的差異相一致的,都反映了文化價值與文化實踐長期累積的影響。

然而,MPFC活動在特質判斷任務中的文化差異并非對所有親密他人都顯著。例如,Heatherton等人(2006)發現,對美國被試,與特質判斷相關的MPFC活動在可以區分自我與好朋友。相比于字母判斷任務(大寫vs小寫),判斷自我特質會使MPFC的活動出現顯著增強,而判斷好友則不會。與此類似,Wang等人(2012)在研究中讓中國被試對自我、母親、父親以及好友進行特質判斷。他們發現,中國被試的MPFC活動在母親判斷任務中,強度與判斷自我特質時相當。而判斷父親和好友特質的時候,MPFC的激活強度則小于母親判斷任務。值得注意的是,與判斷公眾人物相比,判斷好友并不引發更強的MPFC活動。這些結果表明,盡管在集體主義文化中,自我與母親的神經表征重合于MPFC,但不同的親密他人,如母親、父親、好友,在MPFC上的表征權重并不相等。

自我概念在一般性或情境化自我判斷過程中的神經表征也會受到文化影響。Chiao等人(2009)在日本被試和歐裔美國被試完成一般性和情境化自我參照任務時對他們進行了掃描。前者要求被試對“一般意義上,這個句子是否適合描述你”類似的問題進行反應,后者則要求被試回答諸如“當你和你的母親在一起時,這個句子是否適合描述你”之類的問題。她們根據被試在Singelis(1994)自我構念量表上的分數將其分為個人主義者和集體主義者兩組。結果表明,個人主義組的VMPFC激活在進行一般性自我描述時顯著高于情境化自我描述,而集體主義組的VMPFC的激活則在情境化自我描述時更強。此外,MPFC激活強度在情境化與一般性參照任務間的差異與集體主義和個人主義量表分數之差呈正相關。Chiao(2010)還使用文化啟動的方法研究了一般性/情境化自我特質判斷相關的MPFC激活與自我構念之間的關系。啟動程序由“蘇美爾戰土的故事”和“找出與家人朋友的異同(SDFF)”(Trafimow,Triandis,&Goto,1991)兩種任務組成,這兩種任務均被證明可以對自我構念產生影響。亞裔美國被試在完成一般性/情境化自我判斷任務時接受fMRI掃描。半數被試在掃描前接受個人主義文化價值的啟動,另外半數則接受集體主義文化啟動。結果表明,受到個人主義文化價值啟動的被試,其VMPFC與后扣帶皮層(PCO)的活動強度在一般性自我判斷任務中顯著高于情境化自我判斷任務。而接受集體主義文化啟動的被試則正好相反:情境化自我判斷任務比一般性自我判斷任務引發了更強的VMPFC和PCC的活動。因此,個人主義/集體主義文化價值觀對于一般性自我與情境化自我在MPFC上的神經表征具有顯著影響。

自我概念的神經表征同樣受到宗教文化的影響。基督教強調人類個體對于上帝的依賴,并主張拋棄作為受造物和罪人的自我,以便更徹底地臣服于上帝(Burns,2003;Ching,1984;Lin,2005)。此外,為了在上帝之愛中生活,人們必須承認自我的“虛無性”,并為實現自我超越而進行精神追求。這些觀念對自我造成的可能影響是模糊了自我與他人的邊界。基督徒有關自我與上帝關系的信念可能會對其認識自我的方式產生很大影響。為了考察基督教信仰和實踐對自我加工認知神經過程的影響,Han等人(2008)招募了基督徒與非宗教信徒各14人完成對自我和公眾人物的特質判斷任務,并進行fMRI掃描。實驗主要關注基督教特有的精神訴求與實踐所產生的兩種心理學后果。首先,基督教對否定自我以追求精神生活的新年可能會弱化個體對自我相關刺激的編碼加工。其次,強調從上帝的角度評判自我可能會強化對自我相關刺激的評價過程,并會在對自我特質的內省中涉及他人視角。如果這些假設成立,可以預期,相對于非宗教信徒,與自我相關刺激編碼相關的腹側MPFC活動在基督徒之中會被減弱。此外,基督徒在進行自我相關刺激的評判時會激活心理推斷的相關腦區。事實上的確如此,結果表明,盡管非宗教信徒的VMPFC參與了自我特質加工,此腦區在基督徒被試進行自我特質判斷時并未出現顯著激活。由于VMPFC被認為是參與編碼自我相關刺激的腦,此結果與上述第一個假設相吻合。有趣的是,基督徒在進行自我特質判斷時會激活與推斷他人心理相關的背內側前額葉(DMPFC)。這支持了第二個假設,因為DMPFC被認為參與對自我相關刺激的評價和再評估(Northoff et a1,,2006,),以及對他人心理狀態的推斷過程。這些結果表明,在特質判斷任務中,基督徒被試使用背側MPFC區分自我和他人,而非宗教信徒則利用腹側MPFC完成這一過程。因此,宗教文化同樣可以調節自我人格特質表征的神經基礎,但調節方式與東西方文化對自我神經表征的影響方式有所不同。

第4篇

關鍵詞:認知心理學;認知神經科學;科學主義;理性主義;還原論

中圖分類號:B8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4608(2012)03-0103-07 收稿日期:2012-01-01

作者簡介:孟維杰,博士,黑龍江大學教育學院教授150080

一、認知心理學:人的心智從表征化到網絡化

從當初的認知科學到現如今的認知神經科學,它大體經歷了三個主要研究范式:符號范式(symbolic paradigm)、聯結主義范式(connection paradigm)和具身認知范式(embodied paradigm)(Campbell&Group,2007,p,1)。認知心理學第一階段是符號范式。符號范式以表征理論和計算理論為指導,以信息加工觀點來實現對人的認知結構與功能的研究。表征理論是把認知看作是心理表征,即任一心理狀態除了是它自身,它還再現著對象世界。它包含著關于對象世界的內容,或者更進一步說它包含的內容是涉及對象世界的意義;計算理論把認知看作是加工操作,即任一心理狀態可以按照一定的邏輯規則變換為另一種心理狀態。那么,在無限多樣的認知活動中,就可以抽取出一個有限的形式系統和一組有限的算法規則。在這樣的理論支配之下,符號范式的研究規則是,把人的認知系統比作是計算機,主張計算機不僅僅是研究心智的工作,恰當程序化的計算機,加之正確的輸入和輸出,本身就擁有與人類意義相同的心智,可以呈現各種與人相同的認知狀態。紐厄爾(Newell)和西蒙(Simon)均主張人工智能與人類心理可以統一于物理主義基礎上(Newell&Simon,1990,p,109)。人類的心理具有與計算機同樣的信息加工性質,只有在物理主義基礎上,人類心智才能得到客觀與恰當的解讀。只是,計算機的符號操作過程著重的是符號形式計算,而不是符號內容理解,或者說是從原本一體的句法和語義中分離了句法內容(葛魯嘉,1995,第91頁)。認知科學的計算心靈與現象心靈之間的關系一直就處于糾纏不清之中。因此,認知主義符號范式注重的是技能的或軟件的描述水平,把心智看作是信息加工系統。

如果說符號模型注重以計算機為模板,探索的是人工智能加工機制,那么聯結主義則效仿神經元相互聯結的特性,這主要得益于神經網絡的技術手段在模式識別應用中的價值體現(胡誼、桑標,2010)。聯結主義范式以生物大腦的抽象結構和信息的并行加工作為理論模型,強調認知及其相應的心靈狀態的一種突顯屬性(emergentproperty),即在簡單的聯結之中產生智能行為。其主要目標不是建立腦活動的模型,而是以一個類似于腦神經元網絡的系統建立認知活動模型。它不是把認知解釋成符號計算,而是注重網絡的整體活動,它是由類似于神經元的基本單元或結點所構成。在聯結主義看來,心理表征就在于網絡突現的整體狀態與對象世界的特征相一致。所以,它采納分布表征和并行加工理論,強調的是網絡的并行分布加工,注重的是網絡加工的數學基礎(葛魯嘉,1995,第91頁)。聯結主義基于神經系統,或者說通過腦的生物工程來類比人的認知活動,把分布的表征和計算看成是認知加工。在這一點上,聯結主義似乎要比符號表征范式更為接近人的認知活動。雖然符號范式和聯結范式的觀點與主張不同,但它們都接受了心理表征理論和認知活動計算理論的前提假設,換言之,主客兩分及其相應的主體對客體的精確表征是形成正確認知的前提和基礎(葉浩生,2010)。

從上述對認知心理學兩種范式演變歷程中,可以看出,兩種范式的研究趨向都為自然式和分析式,都受制于源自笛卡爾身心二元論所導致的本體論、元素主義和個體主義。實際上,這樣的理論基礎假設是忽略了所有人類特有的參與的即時意識和現實(immediate reality of consciousness)。在兩者看來,人的鮮活生活經驗(lived experience)都仍然被認為是次要的,只有能夠找到能解讀出人的認知活動機制與規則才是主要的(葉浩生,2010)。“正是由于認知寫接受了笛卡爾的心靈概念,因而它倡導的是一個抽象人的概念……”(Prillehensky,1990)。同時,“哲學本體論的問題主要并不在于“本體”的虛構性質,這當然也是一個問題;主要在于這種理論失落了人、瓦解了人的現實世界,這才是根本的(高清海,2004,第417頁)。因此,對于認知心理學發展而言,無論是胡塞爾意義上的認識論,還是海德格爾意義上的本體論,都需要融合現象學的視角,進一步闡釋腦與心理的關系(胡誼、桑標,2010)。

二、認知神經科學范式:認知心理學與神經科學的契合

認知神經科學是從上個世紀80年代興起的研究心腦關系的研究趨向,其特點是強調多學科、多層次、多水平的交叉,研究旨在闡明認知活動的腦機制,即人類大腦如何調用其各層次上的組件,包括分子、細胞、腦組織區和全腦去實現各種認知活動。認知神經科學主張利用認知心理學與神經生物學方法對復雜的運動、意識、注意、語言以及學習記憶等高級神經機能的生物學機制進行研究(Gazzaniga,1995)。它把行為、認知和腦機制三者有機結合起來,試圖從分子、圖觸、神經元等微觀水平上和系統、全腦、行為等宏觀水平上全面闡述人和動物在感知客體、形成表象、使用語言、記憶信息、推理決策時的信息加工過程及其神經機制。當下,認知神經科學一個重要的發展及其利用神經影像技術,對正常人進行某種認知操作時的腦活動模式進行無創傷性的功能成像。在探討人類心理活動的腦機制方面,認知神經科學有其獨特的無損傷性研究手段,即在大量借鑒認知心理學的行為實驗方法基礎上,廣泛采用了腦功能成像技術。腦功能成像技術可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基于腦代謝或腦血流變化的腦功能成像(主要是PET和fMRI),一類是基于腦電或腦磁信號的腦生理功能成像(主要是ERP)。目前,PET和fMRI等研究大量使用的是組塊設計(blocked design)實驗范式,這種實驗設計能得到較高的信噪比,適于思維等腦高級功能的研究;與PET和fM,RI不同,ERP在前兩者出現之前,就已成為廣泛使用的技術,其獨特的分辨率優勢使其成為人類心理活動腦機制研究的另一重要手段。由于fMRI和ERP彼此在空間分辨率和時間分辨率上具有互補的特點,因此,同時記錄被試腦活動的ERP和fMRI信號使ERPfMRI的優勢同時得到發揮,已經成為目前人類心理活動腦機制研究的一個重要選擇方向(劉昌,2003)。

三、范式檢討與文化自覺

應該說,從上個世紀50年代興起的認知科學帶來的重要觀念突破在于超越了行為主義否認心智的狹隘觀點,承認復雜行為和認知能力是經內在狀態即心智的調節完成的。認知心理學研究范式是將心智的內部狀態視為抽象表征水平的邏輯或計算過程。認知神經科學是從生物學視角來追溯人類認知發展水平,人類的生物神經系統并不同于計算機軟硬件系統,功能主義或表征計算無法充分予以刻畫。縱觀從認知心理學到認知神經科學研究范式的發展與演變軌跡,不難看出,在其并不平坦的探索過程中,始終是以笛卡爾“二元論”理念為核心,對自然科學精神的推崇始終是其不變的基調,人文精神與文化操守則日漸式微,范式檢討與文化反思之聲也從來沒有停止過,這折射和反映出心理學研究整體范式的轉變和對人的心智探索的深化。

1.科學主義上位

顯然,從認知心理學到認知神經科學,其內在的研究過程與研究理念及研究方式突顯出濃郁的科學主義情結。科學主義是科學思想體系突出的、持久的特征。它以認識論和本體論為前提預設。認識論以只有人類的認知活動才是科學信念為前提假設,從而使科學的地位在社會范圍內不斷得以拓展和提升;本體論是人類立足現實,通過概念化的邏輯關系去追求超越現實存在以外的本質、永恒原則和絕對真理,以便規范、理解和說明現實萬物存在及其變化的實質和規律,并將其轉化為獨立體系,這使人們有可能超越時空局限去直接認識和把握事物之間的內在本質關系。而能做到這一點,似乎只有科學才能為之。巴魯姆曾經指出,科學隱含著一種科學的職業精神,即認為有關研究問題的所有思想形成都應模仿科學的方法和假設一盡管科學本身并不是面向所有宇宙奧秘(Less,1996)。當科學被推崇到至高無上地位,并被認為是惟一有價值的認識活動時,其實,就產生了“科學主義”。

誕生于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中后期的認知心理學盡管糾正了行為主義的外周論,但是其基本特征依然是在控制條件下對心智進行抽象表征和符號加工。只有在控制條件下,對心智進行類比計算機的信息加工處理,才能實現認知心理學對人類心智的探索從黑箱轉向透明。正如有學者斷言,“外部世界并沒有進人大腦影響行為……因此,認知心理學研究重心在探索抽象水平上的表征。經典的假設是,信息的存儲是極其抽象的因此,才能跨行業應用(Dietrich,2007)。”認知神經科學亦如此。一般的說,認知神經科學也是在實驗室控制條件下,不僅要找出認知事件或行為事件相關的細胞機制或者大腦區域的活動,而且要找出解釋這些事件的機制,即從分子、圖觸、神經元等微觀水平上和系統、全腦、行為等宏觀水平上全面闡述人和動物在感知客體、形成表象、使用語言、記憶信息、推理決策時的信息加工過程及其神經機制,從中在人類心理與神經過程之間建立起內在關聯。在認知神經科學研究中,認知科學家使用封閉的、沒有內部相互作用的系統機制作研究,試圖通過提供這種系統機制來隔離和解釋事件,借助描述機制以知覺經驗和記憶的方式解釋回憶的能力,這個機制可以用來獲得、保持、提取和使用信息。所以,從控制的層面來說,認知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的研究方式、研究過程與研究理念,無不體現和滲透著濃郁的科學主義價值觀的追求,為心理學搭建和支撐起了視野恢宏、理論宏大、方法精致的科學世界,心理學在認知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推動下,科學主義情結日益凸顯,從而在科學殿堂中樹立起堂皇的科學形象。

2.理性精神越位

從哲學發展歷史上,有兩種視角來指稱理性(崔月琴,2003):一種是從本體論視角,被稱之為傳統理性。這種理性被視為宇宙之本源和世界之靈魂一一種本體論意義上的實體,是世界客觀的秩序原則,以柏拉圖和黑格爾為代表。傳統理性哲學將理性視為無所不包,決定著萬物的總體結構、運行秩序和格局,并一直致力于人與理性的客觀秩序的和諧;另一種是人性論認識視角,被稱之為啟蒙理性。在傳統理性統治的時代中,科學被界定為對超越時空界限,永遠追求自然法則的一種精神。人類的理性能力獨立于感知和身體運動;理性是一種自治的能力。所謂自治就是可以與身體相分離。理性在心理學追求自然科學的過程中,漸漸成為了維系和支撐心理學科學化水平的基本精神和規則,并將其發展到極致,上升到了理性“主義”的高度。從根本上而言,無論是信息加工心理學還是同時經歷了“心理學轉向”的早期認知語言學和認知人類學,都在追求一種普遍理性形式。這就是當時的所謂的“時代精神(李其維,2008)”。認知心理學中表征模式與網絡模式其實就是在控制條件下試圖實現對人內在心智的探索。這種探索從實驗室環境設置,到實驗過程控制,再到信息的輸入與輸出對比,實際上是在科學理性精神支配下,以價值中立的立場,以精致的機械圖景式自然科學傳統為支配,人的心智系統被視為是機械性、線性存在,以嚴格和精心設計的實驗室環境為背景,以標準化、規范化和量化的實驗程序為手段,以計算機類比人類大腦,期望能建構起在時間和空間中關于人的具有普適性的心智體系。認知神經科學中理性主義精神體現的更為明顯。它以神經生物學研究技術與研究方法,彰顯邏輯力量的話語方式,中立研究立場與普遍性結論為根本特征,把行為、認知和腦機制三者有機結合起來,從分子、神經元等微觀水平上和系統、全腦、行為等宏觀水平上全面闡述人和動物在認知與信息加工過程及其神經機制。這種研究模式是為了實現其研究的普遍性和客觀性,將人的心理與人的神經系統建立關聯,從中找到人類心理的具有普適性的解說。因此,認知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出于對理性精神的操守,不斷成就心理學自然科學的模式和傳統,也為自己獲得了自然科學自身規定性、合法性和合理性。事實上,它們的研究在學理上所從事研究依舊是替代性研究,就是以對心理行為研究代替現實生活中人與人關系研究,對理性思想崇拜代替對個人與群體研究,對抽象人格特質研究代替了現實生活中真實個體身份研究,對抽象的“心理”實體研究代替對心理日常現實研究(周寧,2005,第39頁)。這種替代性研究其實是理性主義過渡張揚的直接體現,其結果是把認知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中的“人”從豐富多彩的社會環境中被抽離出來,置于狹隘的科學實驗環境中,成為了平均化、平面化、匿名化、結構化及抽象化的“人”。因為科學心理學從始至終一直貫穿著理性精神和邏輯分析思維,心理學家希望確立人的行為和心理功能元素周期表……文化被看作是情景因素,并沒有包含在設計當中(Kim,2000)。

3.心理學生態性失位

心理學“生態性”是針對心理學實驗室研究許多人為因素,脫離了日常生活事件而提出來的(傅榮、翟宏,2000),探討的是如何能獲得實驗的嚴格性而又要保持實驗的生態學效度,即心理學實驗室研究過程與研究結果的真實性問題。“生態性”來源于生態學(Barker,1968,pp,124-136)。生態學研究有機體與其環境之間相互作用及規律,并探討生態環境對有機體造成影響的科學。它主張人類的天性親近自然,親近生命,具有一種生態無意識。這種生態無意識潛藏于內心,是一種自我觀念在內心擴展結果,最終成為一種有機體與生態系統生活的認同和相互滲透的自我意識。(Barker,1968,pp,5-14)

事實上,由于個體具有能動性、自主性和創造性,環境就不再是對個體的簡單刺激,個體也會對環境產生反作用。行為與環境之間關系的雙向互動性、發展性和關聯性,可使有機體獲得適應,并在此基礎上充分實現自主的能動性。心理學家卡思瑪指出“文化提供了物質與符號工具。人類正是通過文化去適應他們所處的生態環境與社會環境,并建構關于世界與自我的觀念,即遺傳信息與文化信息交織在一起,共同形成人的心理發展過程”。(Kashima,2000)從這個層面來講,認知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研究范式都面臨著生態性效度缺失的尷尬。很顯然,認知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將人視為一種客觀的自然存在,在精心設計特定的實驗環境中,以精致的實驗方法為支持,履行著嚴密的實驗程序設計。然后,將得出的實驗數據經統計分析后,客觀地尋求人的心智與神經過程之間的關聯,力求做到結論的外推性和普遍性。這里,其實是將人類心理從其所生長的“生態環境”中被剝離出來,被看作是一個單一、純粹、抽象的“心理”實體,去除可能會影響和制約實驗過程和結果的“生態性”因素,以符號表征、神經元網絡及神經基礎為研究模式,以計算機或腦無損傷成像設備為研究工具,讓人的心智面對有限的若干刺激,期望著實驗程序和結果與預設相同,然后將實驗結果推廣到現實生活中的人類。這種類推式研究必然會產生生態學效度失真的問題,正如有學者指出的那樣,實驗室研究知道對理解現實生活中的知覺價值很小,因為考慮到實驗室知覺研究人為性,而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卻無法看到實驗室環境中所設計的一切,這就嚴重地影響了對人的知覺在現實生活中解釋的信度(Winter,1996,pp,239-241)。“就人的心理過程來說,心靈和世界是一個更大或整體的共同組成部分,相互分享著它們的特性。其中,情境變得非常重要,因為脫離了情境就無法理解任何東西”(Yanchar,2005,p,172)。所以,認知心理學和認知神經科學有關生態學效度問題既關涉到其研究結果的外推的廣度,同時,也影響到研究過程的普適性,這是兩者在追求科學化過程中為確保科學性和精確性而犧牲其生態性所不得不付出的代價之一。

4.邏輯語詞體系錯位

與其他形式的科學一樣,認知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充滿了邏輯語言。通過語詞分類,把知覺混沌的世界秩序化,從而便于認識和實踐,這既是一種需要,也是一種本能(石中英,1999,第86-97頁)。當語詞逐漸演繹,伴隨著人類理性的無限膨脹,它已經成為一種思維表達的工具,演變成一種中性的、客觀的、無意義的、簡單的“符號”。以這些特質為特色的“符號”發展成為概念和判斷的表達手段以后,其實,它已經放棄了豐富性和充分性的語詞意蘊而獲得了科學概念,具有了抽象性和確定性的新的形式。從而,語詞僅僅作為一個單純性和中立性“符號”而日益孤立起來,彼此之間已經失去了聯系。每一個語詞只有依靠自身種屬的分類系統和邏輯聯系,按照一定的發生程式才能與其他語詞發生聯系。于是,邏輯演繹力量不斷得到發展、壯大和膨脹,以至于發展出了一個越來越龐大的邏輯語詞體系。所以,精確性、確定性、準確性、普遍性、同一性等特質成為了科學語言的標志和語言訴求(石中英,1999,第170-171頁)。

認知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秉承了自然科學中邏輯語詞的精致性和中立性,奠定了邏輯語詞的優勢地位,至于心理學中具有豐富表達意義和智慧的理解性語言,如隱喻語言或日常語言,因為其并不具備邏輯語詞的精確性與客觀性,所以,也就在認知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話語表達體系中失去了話語權。認知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中存在大量的凸顯以簡單性、抽象性和精致性為特征的邏輯語詞或話語元素,如神經機制、神經元、神經網絡、人工智能、符號表征、計算表征、語言結構、心智類比、結構方程等,其研究過程是在精確控制實驗室中,以計算機、ERP、PET、fMRI等作為研究工具,以生理學語言、數學語言和神經生物學語言為話語方式,構建起以最簡單的邏輯語言形式來闡釋和說明最復雜的人類心理心智,并追求普遍適用性的一種準則。因此,從一定層面上而言,認知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以無所不包的科學精神建構起結構化、平面化和抽象化的邏輯語詞世界。只是,這個過于理性和客觀的科學世界已經遠離了人的現實生活世界。這樣的邏輯語詞世界只能容存我們的身體,卻無法安頓我們的靈魂。

5.人的主體性缺位

西方心理學歷史上,還原論(reductionism)始終伴隨其科學進程。還原論是主張把高級運動形式還原為低級運動形式的一種哲學觀點。它認為現實生活中的每一種現象都可看成是更低級、更基本的現象的集合體或組成物,因而可以用低級運動形式的規律代替高級運動形式的規律。還原論派生出來的方法論手段就是對研究對象不斷進行分析,恢復其最原始的狀態,化復雜為簡單。只是,還原論一旦從適用走向極致,它的作用則會走向反面,所產生的直接結果就是心理學中人的主體性迷失。認知心理學基于計算隱喻,心智被認為是按照某種程序對符號進行的操作。第一代認知科學的任務就是去為各種心智活動構建各種算法和程序(Stin,1990)。在認知心理學中,符號加工模式被還原為信息的接受、編碼、提取和輸出過程,信息在各個獨立的加工單位中依次得以處理,最終輸出信息。所以,認知心理學將人腦類比計算機,人工智能等同于人的智能,智能運作類比計算機信息加工,這是典型的還原論模式。有學者指出,第一代認知科學的最大成功與最大失誤在于對于符號表征及其計算的假設過于依賴,以至于把“人的智能”與“人工智能”完全等同起來,模糊了心與物的界限(杜曉霞,2009)。認知神經科學主張利用認知心理學與神經生物學方法對復雜的運動、意識、注意、語言以及學習記憶等高級神經機能的生物學機制進行研究,即通過腦認知成像技術所觀察的乃是伴隨心理現象而發生的腦神經生理活動。它采用分子生物學方法,尋找各種認知活動的神經系統分子基礎,在細胞以下基因分子水平對腦的實質進行探討;單神經元放電和腦皮層場電位的記錄讓人們能在細胞水平了解認知功能的神經電生理的基礎等。所以,以還原論視角,認知神經科學是從神經與大腦的層面來回答和解釋“大腦如何創造精神”這一核心命題。正如有學者主張,認知神經科學是還原的,所以它不能完全解釋一個人的心理。它最多只能說明神經事件與認知或行為事件之間的相關。文化、歷史條件等是理解人類知識和行為的真正相關因素,神經科學對這些沒有真正解釋(杜曉霞,2009)。丹尼斯就對認知神經科學的發展趨勢表達了警醒與反思,他說:“心理學正面臨著在某些心理學研究的過程中完全受到各種腦研究驅動的危險”,他指出,認知神經科學“不能取代心理學的行為層面的研究,因為所有的神經科學實驗設計必須基于已知的心理學的知識”(荊其誠,2006)。我國有學者也很清醒地認識到,通過腦認知成像技術所觀察到的乃是伴隨心理現象而發生的腦神經生理活動。憑借這些生理活動往往難以區分復雜豐富精神活動的特異性,因此現今認知神經科學的研究尚不能用來尋求心理現象的因果解釋,眾多研究只是揭示心理現象與腦神經活動的相關關系。所以,需警惕喪失心理學研究的主體性而迷失自我,避免走入企圖將心理現象還原為生理現象的盲區(張衛東、李其維,2007)。

結論

當下,認知心理學在困境中出現了轉向,開始強調把認知放到實際生活中加以考察,將認知的本質視為一個活的身體實時(real time)環境中的活動,因此出現了以具身認知(embodied cognition)概念為核心的第二代認知科學。強調情境性、具身陛、動力性是第二代認知科學的首要特征(葉浩生,2010)。第二代認知科學有著這樣基本的理念,即人的鮮活經驗的變化,可以由腦與行為的變化來說明;反之亦然。認知科學從符號范式、聯結主義范式到聚身范式,其實是暗含了這樣的一種心理學視角轉變:從自然的到自然的與現象的整合(胡誼、桑標,2010)。如果說第一代認知科學的符號計算范式展示了人類有意識的符號思維活動的重要特點,即一種遵循規則的邏輯能力,但是這個范式不能充分地描述常常是無意識的身體水平的認知和行為方式,具身認知方式則不是描述的、序列的、離線的(off-line),而是協調的、并行的、在線(on-line)(Clancy,1997,p,1)。兩者之間的關系,不能作非此即彼(either-or)的取舍,而是應該采取克蘭西深入分析的“既-又”(bothand)的綜合方法,“最重要的是,我不認為描述的模型是錯誤的而情境認知是正確的。相反,我的宗旨是揭示不同觀點如何可能調和”。(Clancy,1997,p,3)

第5篇

關鍵詞: 教育神經科學 初中歷史課堂 啟示展望

隨著認知神經科學的發展及其與教育科學的結合程度不斷提高,構建以教育神經科學為背景的中學歷史課堂教學理論正成為教育研究領域一種新的必然趨向。有學者將這種實踐取向的“基于腦的教育”形容為“教室里的神經科學”,這并不指將教室作為開展神經科學實驗的場所,而是希望采用神經科學的技術與方法研究并解決某些真正來自教學實踐中的問題[1]。

一、教育神經科學的概念

教育神經科學是將生物科學、發展科學和教育科學等學科的知識技能進行深度整合,提出科學的教育理論、踐行科學的教育實踐的、具有獨特話語體系的一門新興學科[2]。“教育神經科學”這一術語最早由肖爾和莫茨基于1978年提出。姜永志認為,教育神經科學以2003年哈佛大學“國際心理、腦與教育學會”(International Mind Brain and Education Society)成立為標志,成為一門基于實證的新興學科[3]。教育神經科學凝聚著跨學科專業研究者的共同智慧,汲取多門相關學科中的知識精華與哲學理念,形成獨特的概念結構。教育神經科學的誕生改變了長期以來教育學缺乏實證依據的狀況,為教育奠定了堅實的科學基礎。

與教育神經科學類似的概念有神經教育科學、教育生物學等。“教育生物學”的含義與“教育神經科學”的含義部分重合,因為神經科學是生物科學的一個分支。一些研究者將神經教育學定義為“一門整合了心理學、腦科學和教育學研究而形成的新科學,匯集了包括認知神經科學、發展認知神經科學、教育心理學、教育技術學、學習理論和其他相關學科的研究者,致力于探索學習的生理機制”[4]。由此看來,“教育神經科學”和“神經教育科學”的內涵相近,但是周加仙認為,兩者分別代表了不同的研究取向,前者強調以教育為核心的跨學科整合,后者的核心是整合教育學的神經科學,更重視這一新興領域的知識創造[5]。

二、教育神經科學視角下的中學課堂教學研究

教育神經科學研究者認為,教育神經科學不僅注重學生在課堂上的心理與行為變化等宏觀層次的研究,而且強調在不同教育環境下,學生大腦內部神經聯結和突觸結構的改變等微觀層次的研究。研究者借助先進的腦成像技術手段(ERP、fMRI)與多種研究方法,從基因-分子-突觸-神經元-神經網絡-神經系統-課堂行為-社會等不同層面,全面揭示了學生在不同教育環境下學習心理和行為的變化過程,對學生的學習行為提供了因果解釋,從而發展出了學生學習改變的完整的、有用的和確定性知識。

三、教育神經科學研究成果對初中歷史課堂教學的啟示

梁啟超說:“史者何?記述人類社會賡續之體相,校其總成績,求得其因果關系,以為現代一般人活動之資鑒者也。”[6]歷史有兩層概念:一是指過去發生過的事情,二是指記錄過去發生過的事情的資料等。歷史學科具有其他學科無法代替的功能,它是所有人文學科的基礎學科;它能夠提升整個民族的科學文化水平,是經濟順利發展的必要條件;歷史學科還具有促進學生身心多方面協調發展的功能[7]。課堂教學是實施素質教育的主渠道,誰抓住了課堂,誰就抓住了教學工作的關鍵。隨著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的不斷深入,教師的教學方式和學生的學習方式發生了積極的變化。但是不容否認,在初中歷史課堂教學實踐中,出現了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的現象。由“滿堂灌”變成“滿堂問”;學生面對著浮光掠影般的多媒體信息不知所云;教師仍然難以跳出“教書匠”的窠臼。教育神經科學的研究成果能給初中歷史課堂教學帶來如下啟迪:

(一)腦發育的不同步對初中生歷史學習的影響

青少年的性格不穩定,行為易偏激,以往的觀點是荷爾蒙分泌過剩的結果。但是,近來研究者使用神經影像技術對腦發育進行的縱向研究表明,與情緒有關的腦區在10到15歲時得到充分的發展,但與理性思維和情緒控制有關的腦區的成熟則發生在22至24歲。有學者將這種沖動稱為“短暫的瘋狂”[8]。這一發現解釋了初中生的思維具有不成熟和片面性的特點,屆于初中生對形象的、生動的、具體的歷史知識感興趣,歷史教師應該根據學生認知特點選擇最佳的課堂教學策略。另外,初中生的額葉尚不具備全面控制過激情緒的能力,容易引發一些不可預測而且危險的行為,包括情緒爆發和身體攻擊等,教師在課堂上要努力做到公平對待學生,妥善處理課堂突發事件。

(二)情緒影響歷史課堂

相比小學教師比較習慣處理學生的情緒表現,初中教師所受到的訓練則是向學生傳授大量課程內容。尤其是初中歷史課程這樣的非重點科目,一周只有兩節課時,教師的課堂教學任務繁重,導致歷史教師幾乎沒有時間關注學生的情緒發展,并常常假設初中生應該“像成人一樣行動”。張元認為:“認為本世紀以來,由于腦神經科學的飛躍發展,讓我們在過去談及認知時,十分忽視的部分,重新受到關注。我們非但知道感性在認知上應有不讓于理性的重要地位,并且知道就是‘潛意識’也是我們在教課時應該注地方,不論老師的講述,抑或學生的聽課,潛意識很可能扮演著支配的角色。老師在課堂中,談及看似無關緊要的三言兩語,或是輕輕地一聲嘆息,甚至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是個人感情的流露與品味的展現,都會在學生的腦中留下印痕,對學生產生潛移默化的作用。”[9]其實教師應該理解情緒的生物學特征,特別是壓力的生物學特征,只有當學生在生理上和情感上都感到安全時,他們才能將注意力集中在課程上。

(三)學校的文化氛圍影響學生的歷史學習

人類是社會性動物,學生、同伴和教師間會產生相互影響。學校通常注重學業和測驗,往往忽視了社會和文化力量對學生的巨大影響。神經影像研究已經發現了負責評價事件意義的腦區,這一領域的研究發現形成了一個新的研究領域,稱為社會認知神經科學。學校的文化特征體現在開放性、期望、對努力的認識與賞識程度、參與決策和關愛的程度,這些影響著學生個體的自尊。教育者需要更多地關注學校積極的社會和文化氛圍的營造。當學生感到自己受到學校排斥時,會產生情緒上的不滿。我們不能再將學習和情緒分開來考慮,或者認為情緒干擾了學習,我們不能僅僅從單個學生的角度分析課堂教學中教學策略的有效性。初中歷史課堂教學中,歷史教師應該發揮歷史學科易于激發學生情緒的特點,利用豐富的史實、濃郁的情感,讓學生理解歷史,在歷史的回憶中探究歷史發展的規律。

(四)飲食和睡眠對記憶的重要性

大腦的運轉需要能量支持,充足的水分和葡萄糖是大腦高效運行的生理保障。因此,教師要提醒學生按時攝取水分和營養。高效的睡眠可以讓一個人醒來后精神煥發地處理新一天的事務。研究發現,腦在睡眠時非常活躍,仍然進行加工,幫助腦進行學習、建立聯結、記憶和清除混亂,睡眠剝奪會使人腦難以獲得任何形式的記憶。研究表明,睡眠被剝奪的學生比睡眠時間長的學生成績差,也更有可能變得抑郁。很多中學生和教師睡眠不足,他們每天的睡眠時間只有5-6小時。教師了解睡眠研究的結果,就可以向學生強調保證充足睡眠的重要性。大多數青少年大約需要9個小時的睡眠。

四、展望

事實上,目前教育神經科學所積累的確定性的知識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教育神經科學的目的不是發現學習規律,而是用已經發現的知識解決教育問題,它與所有的教育學一樣是一門應用科學[10]。現階段,教育神經科學研究進展成果在我國一線教師隊伍中的普及力度不夠,很多教師的理論水平還停留在皮亞杰、奧蘇貝爾等人的教育理論上。對教育神經科學的誤解或盲從容易造成“神經神化”的訛傳,對學生的學習和發展產生危害。教師學習教育神經科學的基本知識,能夠初步從神經功能分辨教學中教師和學生存在的問題,從而采取恰當的策略改進教學,這樣的優勢顯而易見。

參考文獻:

[1]陳巍,丁峻.教室里的神經科學:一種從理論到實踐的取向.外國教育研究,2010,37(9):2.

[2]周加仙.教育神經科學的領域建構.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09,27(3):69.

[3]姜永志.教育神經科學的理論與實踐―――從“實驗室”到“教室”的學習科學.開放教育研究,2013,19(3):72.

[4]楊娟,等.基于神經教育學的個體化教育研究及實踐.現代教育技術,2016(5):50.

[5]周加仙.教育神經科學:創建心智、腦與教育的聯結.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13,31(2):42.

[6]梁啟超,著.中國歷史研究法.商務印書館,1933:1.

[7]參見于友西,主編.中學歷史教學法.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60.

[8][美]格力?格雷戈里,等著.趙麗琴,譯.差異化教學.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177.

[9]張元.教出歷史課的美感與品位.清華歷史教學,2014,6

第6篇

關鍵詞:認知科學;神經科學;勞動經濟學;管理決策學

中圖分類號:F069.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5656(2007)04―0026―05

認知神經科學是一門建立在神經科學和認知科學基礎上的交叉學科,在過去的十幾年中,認知神經科學飛速迅猛地發展,同時,它又與經濟學和管理學等學科交叉融合,使得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進入了人們的視野。本文的目的就是通過對文獻的考察,來介紹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的基礎――神經科學(主要是認知神經科學)以及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的發展及其應用。本文的框架大致如下:第一節介紹認知科學和神經科學研究中的基本技術和方法;第二節介紹認知神經科學在勞動經濟學、金融經濟學和信任經濟學等方面的最新發展和應用;第三節介紹神經決策管理學及其研究基礎;第四節介紹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未來研究的趨勢;第五節是本文的小結。

一、認知神經科學的基本觀點和學科滲透

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的生理基礎是神經科學,而認知神經科學是神經科學的一個重要分支,它是對腦神經系統的智能活動過程進行實驗研究和計算模擬研究的一門新興學科。

大量研究表明一種功能常需要腦的多種結構參與,同時腦的一個結構單位可以參與多種功能。認知神經科學研究以兩個基本觀點為基礎:第一、腦的結構與功能具有多層次性,而且大腦結構的多層次性導致了其功能的多層次性;第二、腦的結構是腦功能的基礎,但結構與功能之間不存在簡單的對應關系。

認知神經科學的研究技術和方法有很多,如神經磁場學與磁源成像、光學成像、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神經圖象分析、事件相關電位(ERP)等等。其中,應用最廣泛的是fMRI和ERP。fMRI在認知神經科學中的應用包括:感覺和運動皮層的fMRI研究、聽覺及語言加工的fMRI研究、學習和記憶等認知過程的fMRI研究等等。

認知神經科學雖然剛剛誕生,但它的發展十分迅速。如發達國家美國、德國、英國等都積極對認知神經科學進行研究,對此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像在德國,1997年投資5000萬馬克興建的猴實驗室內同時具有專門的fMRI和一百多套腦細胞電活動記錄的儀器,這說明認知神經科學的發展具有相當重要的地位。認知神經科學要取得進步,就必須不斷發展和完善研究手段,利用更有效的方法對其進行研究。

二、認知科學和神經科學對經濟學科研究的拓展和深入

在傳統經濟學中,人類經濟行為的目的是為了追求其效用最大化,序數效用論和顯示性偏好理論解釋人們對效用的排序問題;在理性人假設的基礎上建立起了自己的理論體系,但其研究結論的有效性常常受到質疑。如今隨著神經科學研究技術的迅速發展,對人類的心理感受和思維活動的測量已經日益可能,從而使我們以一種新的角度理解人類的思想和行為。通過神經經濟學研究,可以了解到傳統經濟學不能精確解釋的問題,神經經濟學的應用領域很廣,比較典型的有在勞動經濟學、金融學,信任研究等方面。

(一)在勞動力供給行為決策和勞動力市場的應用

勞動供給是勞動經濟學中很重要的一個內容。勞動供給中工作時間的決策理論描述的是在既定的時間資源下,勞動者如何對自己的勞動供給時間和閑暇進行分配,以達到自己效用的最大化。在勞動供給中涉及到許多人的行為和選擇,因此也可以通過神經科學對人的勞動供給行為下的神經基礎進行研究。Conver和Shizgal曾利用勞動供給理論模型解釋對大腦進行電流刺激所產生的報酬的價值。通過設計,使得老鼠只有在呈指數分布的間隔結束時處在按住控制桿的狀態,才能獲得電流刺激,這樣老鼠為了獲得每個報酬,必須放棄實驗者控制的閑暇時間。老鼠勞動和閑暇的預算線是線性的,從而得出老鼠的勞動供給的分配決定。Conver和Shizgal的研究為勞動經濟學中勞動供給時間的決策理論提供了一個有利證明。同時它也對這個理論提供了不少補充,如在勞動供給和閑暇之間的時間分配不僅取決于工資率的變化,還受到閑暇機會的影響。在增加閑暇時的活動種類后,對勞動報酬和閑暇的時間分配就面臨更多選擇。除此之外,研究者還對延期貼現、替代率的估計以及行為分配方程等進行了探討。

運用神經科學對勞動市場上的歧視進行研究,發現歧視是自主性的。神經經濟學認為勞動力市場歧視不是一種喜好或統計上的捷徑,而被假定為一種神經聯系,神經經濟學對勞動力歧視的研究表明歧視的產生受到人們無意識感情的影響,是人們情感對勞動力市場有作用的一個很好的證明。

(二)在金融風險偏好方面的應用

神經經濟學能夠為金融學提供神經學的理論基礎,把人們的金融決策行為用神經學的觀點加以分析運用,從而以更科學的方法對待和處理金融決策問題。在對金融決策過程的神經經濟學的研究中,人們發現大腦的前額葉系統與金融決策有密切關系。

人們還可以利用神經科學研究金融市場上投資者的投資行為,了解證券市場信息以及投資者本身的情感狀態如何驅動他們做出投資決策,我們也可以由此設計出更加人性化、更具贏利性的市場投資模型。神經經濟學能夠對預期到的事件所引起的價格異常變化進行研究。投資者的事件預期會刺激神經系統以一種可以預知的方式進行活動,而投資者預期的自我實現使得股票價格呈現“山型”的變化圖形,被稱為FRLD。我們還可以利用形成的“山型”的價格變化圖形,設計出一種投資策略BHS,它包括兩種方法:(1)在可預知的利好事件出現之前購買證券并在該預知事件發生時將他們拋售出去;(2)在可預知的利好事件發生前不進行任何操作,等到發生利好事件就立即賣空。

(三)在人際信任研究方面的應用

信任是人類一種很重要的感情,它與人類的經濟行為也有著密切的關系。Zak和Fakhar研究發現,信任是經濟學家預測貧困的一個很好的工具,貧窮的國家通常是一個低信任度的國家。當信任度很低的時候,很少會有新的投資,就業率也不會得到提高。最近的神經經濟學實驗證明從陌生人那里得到的一個有意的信任信號與大腦釋放的催產素相聯系。Spinella等在一個單獨的實驗中發現從外部控制催產素的水平會大大提高研究對象相信陌生人的可能性。這些實驗都表明催產素可以促進人們之間的信任程度。

神經經濟學是經濟學與神經科學交叉形成的一門新興的學科,它具有很強的實用價值,能夠應用于經濟學的眾多領域。雖然目前神經經濟學的發展還存在著一些困難,理論體系和研究框架還沒有建立,但是隨著人們對神經經濟學重視程度的越漸高漲,這一困境會得到改善。

三、神經科學對管理決策學的研究滲透

就像經濟學一樣,管理學的發展也離不開對決定行為的神經活動規律的研究。國際上雖然尚未出現神經管理學的術語,但毫無疑問,神經管理學已經開始慢慢走入人們的視野。從神經科學的發展趨勢和對經濟學、管理學、社會學的滲透來看,神經科學在決策學、營銷學、人工神經網絡等方面都獲得了巨大發展,推動了相關學科對微觀機理的深入探究。目前對神經管理學關注較多的是在神經決策學的認知基礎和微觀機制方面的應用。

決策科學是管理科學的核心領域之一,認知神經科學與決策科學的結合必將帶來神經決策學。神經決策科學主要包括:決策所涉及行為人的風險偏好和價值觀的腦神經基礎;動態決策的腦神經系統工作模式;與決策者的個性心理特征和行為特征相適應的決策模型研究;決策時動態博弈過程(包括演化博弈過程)的神經機制和模式。

神經科學的發展對于我們了解人們如何做出決策有很大的幫助。人們在做出決策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對各種決策帶來的風險或收益進行分析,從而做出一個風險最小,收益最大的決策。早期對大腦報酬系統的研究主要側重于建立運算方程以及其神經化學機制基礎,而最近的研究認識到區分報酬的強度和概率的重要性并且分別測試了他們各自對報酬相關的大腦活動的影響。從對多巴胺神經元以及前額腦區底部、紋狀體和后扣帶回神經元的記錄顯示神經反應與報酬強度有關。更進一步地,研究結果揭示價值被編碼成刺激性的輸入整體記錄在報酬相關的大腦區域。大量的報酬神經方面的研究集中在正效用上,但最近的研究發現評價負效用的補充機制也是存在的。如有證據證明前扣帶皮層(ACC)對于很多負效用的信號都有反應。關于神經基礎的概率研究一直以來都不充分,但是最近已經開始著手這方面的工作,比如一項研究表明內側額葉皮層的活動與獲得金錢報酬的可能性呈逆向關系。

在神經決策學研究中,很突出的一項就是對藥物成癮性的研究。一直以來人們都有一個困惑:為什么有些人在明知道某項決策會給他們帶來不好的后果時,仍然會作出這項決定,更有甚者在這種不好的結果出現后,還有人會重復這種決策。這種行為類似于藥物成癮。行為經濟學和神經經濟學都對此展開了研究。Bickel等假設兩個神經系統――沖動神經系統和執行神經系統之間的相互競爭的互動可能會導致與藥物依賴相符的行為。沖動神經系統對刺激的反應、作出心理的反應以及對感情進行解碼都是非常必要的。執行神經系統包括前額葉皮層,前額葉皮層通常被認為與目標的確定、結果的預期和社會控制等有關。沖動神經系統和執行神經系統可以解釋成癮:活動過度的沖動神經系統可能會減弱執行神經系統的相對影響,而當沖動神經系統戰勝執行神經系統時,藥物依賴就會出現,并隨之人們會注重當前的結果。兩個競爭腦區域的假說使我們意識到要治療成癮應該盡量減少沖動神經系統的活動并且增加執行神經系統的活動。目前的治療方法大多只在其中一個腦區操作。比如意外事件管理通過對沖動腦區域的運作可能會減少成癮,而認知行為療法通過對執行腦區域的加強可能獲得成功。而同時對這兩個腦區域進行操作很可能產生更有效的治療效果。

管理科學是以人為中心的,神經管理學以人的行為的神經學研究為核心,強調具體情景,強調個體差異,強調操作層面上行為規律,研究不同時空條件下的被管理對象的演變規律以及達到預期最優的管理方法。神經管理學與神經經濟學一樣,都以認知神經科學作為解釋的微觀基礎,但兩者也存在不同之處,主要表現在神經經濟學主要說明基本經濟現象的微觀基礎,而神經管理學是說明管理行為的微觀證據。認知神經科學的發展,將對經濟管理科學產生重要影響,在神經元層面上進行研究,將給神經科學帶來不斷地創新,也能不斷完善經濟管理科學,使人們更加了解人類行為的神經學原因,為人們制定經濟管理政策提供更多的理論和實證幫助。

四、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未來的研究趨勢

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的發展歷史都不長,目前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這兩個領域的重要性,而且隨著神經科學(特別是認知神經科學)的發展,研究趨勢表現在:

(1)研究內容將更加廣泛。目前,神經經濟學的研究范圍已經相當廣泛,包括偏好、金融風險、信任等方面,今后神經經濟學的研究將涉及經濟行為的更多領域,如博弈、購買行為、利他主義等等。神經管理學的研究現今主要集中在神經決策學和神經營銷學上,但今后神經人才管理學、神經創新創業管理學、神經病態行為管理學等新的研究內容也將慢慢進入人們的視野。

(2)研究成果將更加實用。目前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一般只是對人們行為背后的神經學原理的研究,但對利用這些原理來預測和指導人們行為則缺乏足夠了解,這也受到了不少神經經濟學反對者的批評。將來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將會針對這些不足進行深入研究,力圖使其研究成果對于人們經濟行為有著良好的預測和指導作用。

(3)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所引發的道德問題的研究也將受到關注。利用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去控制人們的行為以達到利己的目的,這引起了很多人的非議,比如企業利用神經營銷學去影響消費者的購買行為,可能會損害消費者的真正利益等。因此在未來神經經濟學和神經管理學研究所引發的道德問題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研究方向。

第7篇

創建新疆顯微神經外科

1984年,鮑遇海畢業于福建醫學院醫學系醫療專業,同年赴新疆醫學院神經外科工作。記者問:“在那個年代,醫學院校大學生還很稀缺,你為什么選擇去當時生活條件都很艱苦的新疆呢?”鮑遇海教授的眼神里閃現出一絲懷念的目光,他誠懇地說:“當時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是黨和國家培養了我,我就要不遺余力地回報祖國,為國家做貢獻,到最需要我的地方去;當年我對能到祖國的邊陲去工作也充滿了向往,十分想體驗一下那里的生活,覺得那里的人可能更需要我。”

“當時我報名選擇了新疆和兩個地方,我的父母也十分支持我去,給了我很大鼓勵。”鮑遇海教授繼續說,“其實當時更想去,可是國家考慮到出生在內地的人突然到海拔最高的‘世界屋脊’,身體會承受不住,所以就安排我去了新疆烏魯木齊。”

就這樣,鮑遇海來到了新疆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工作。1986年,他開始接受顯微神經外科的培訓學習,成長為一位名副其實的現代顯微神經外科醫生。他的工作重點是開展顱內動脈瘤、腦和脊髓血管畸形等高難度的顯微手術,為眾多的患者解決了生死攸關的重癥。并且,在他的帶動下,新疆的神經外科學逐步完成了從傳統神經外科向現代顯微神經外科的全面轉軌。

1993~1994年,鮑遇海在衛生部北京醫院介入神經放射研究中心進修。他在專門學習了“神經影像及中樞神經系統血管病的介入治療技術”后,回到新疆,并將“選擇性全脊髓血管造影及神經介入治療技術”引入當地,開始了頸內動脈-海綿竇漏、顱內動脈瘤、腦動靜脈畸形的介入治療及急性腦梗塞的超早期溶栓治療,帶動了新疆神經外科技術的飛速發展。

1997年,鮑遇海到奧地利維也納大學總院神經外科進修三個月,學習顯微神經外科手術及顱底手術入路解剖。回國后,他很快就開始將遠外側(包括經髁)入路、乙狀竇前-迷路后入路、眶顴入路、擴大前顱窩底入路等顱底手術入路技術引入新疆,使新疆的顯微神經外科開始與世界神經外科接軌。目前,這些技術已常規應用于臨床。

鮑遇海教授對醫學的追求,向來是與時俱進,從未停滯過。2002年,他在新疆最先開展了頸內動脈內膜剝脫術;2003年,他將頸及顱內動脈支架術引入新疆;2004年,他在國內首先開展了內窺鏡輔助顯微神經外科手術;同時,他還復興了“顱內-外動脈搭橋術”――這是早在20世紀70年代國內就已開展的手術,而鮑遇海教授則將其創新發展地應用于治療慢性頸內動脈或大腦中動脈閉塞等領域。

鮑遇海教授在新疆20多年的神經外科工作中,成為新疆顯微神經外科的創建人,并在其積極推廣下,顯微神經外科在全新疆得到了普及。鮑遇海教授曾擔任新疆醫科大學外科教研室副主任,新疆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首批學科帶頭人、神經醫學中心主任、循證醫學研究室副主任、教學指導委員會委員、Yasargil顯微外科培訓中心副主任等職,并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

除此之外,鮑遇海教授還兼任新疆醫學會神經外科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烏魯木齊市新市區政協委員等職務,曾參與了國家“八五”攻關項目“脊髓血管畸形分類基礎及治療適應癥的研究”的工作,獲得了1995年度衛生部醫藥衛生科技進步三等獎;他還參與了“九五”攻關課題“腦、脊髓血管畸形的介入治療研究”、“十五”攻關課題“腦卒中規范化外科治療技術推廣應用研究”等多項國家級科研課題的研究。他不僅為新疆的神經外科學,同時也為我國的神經外科學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這正是他最初的心愿。

發展中國國際神經科學研究所

鮑遇海自大學畢業后來到新疆,一干就是22年。2006年,他在德國漢諾威國際神經科學研究所做訪問學者三個月,學習了神經外科顱底手術。同年,他來到了首都醫科大學宣武醫院神經外科工作。記者問道:“為什么在新疆已經根深蒂固地工作生活了這么多年,卻又來到了北京呢?”鮑遇海教授微笑著說:“這可是說來話長。《健康報》還曾將我的這個經歷作為一個傳奇故事,以‘三顧茅廬’與‘七擒孟獲’來形容和報道。其實,這都是我國腦血管病血管內治療學的創始人凌鋒教授一手促成的。由于當時中國國際神經科學研究所的創建需要人員,我想這里也是最需要我的地方,所以就來到了宣武醫院。”

宣武醫院成立于1958年,其神經外科是我國神經外科的發源地之一,由我國神經外科先驅趙以成教授和中國工程院院士王忠誠創立。宣武醫院神經外科一直以神經病臨床和科研為特色,現已成為全國顯微神經外科、神經介入放射治療和神經病理培訓基地;其現任科主任是我國神經外科學科帶頭人凌鋒教授。

鮑遇海在新疆工作期間,曾于1993年來北京進修學習,成為凌鋒主任的學生。當時凌鋒主任就十分欣賞年輕的鮑遇海,她看重的是鮑遇海不僅一心撲在神經外科事業上,還是一個有特殊才華的人;他博覽群書,有哲學思想,遇到問題有獨到見解,并且善于創新。后來,為了促成鮑遇海到宣武醫院工作,凌鋒主任到新疆去了無數次,努力了近10年的時間。

然而,鮑遇海教授總是放心不下新疆的神經外科事業。后來,凌鋒主任開始籌備創建中國國際神經科學研究所,那正是發展中國神經外科學事業的用人之際。凌鋒主任一邊激勵鮑遇海說“人生應該為更廣闊的事業進發,勇于挑戰自己才更有意義”,一邊動員新疆的朋友來說服鮑遇海教授來京,幫助她主持中國國際神經科學研究所的工作。鮑遇海教授一方面感激凌鋒主任的知遇之恩,一方面為了中國國際神經科學研究所的發展,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奮斗了22年的新疆。

后來,凌鋒主任有一次跟鮑遇海教授開玩笑道:是“三顧茅廬”終于請到了鮑遇海這個“諸葛亮”;而鮑遇海教授幽默地回敬凌鋒主任說:哪里是“三顧茅廬”,根本就是“七擒孟獲”。就這樣,“鮑遇海教授進京事件”被《健康報》的記者采寫成了一則極富傳奇性的報道。

據鮑遇海教授介紹,中國國際神經科學研究所(China-INI)是由首都醫科大學宣武醫院和德國國際神經外科研究所(INI-Hannover)合作建立的,于2004年11月25日在北京成立。 新成立的China-INI是一所設備精良、技術先進的現代化國際神經科學機構,它采用新型的醫療管理模式和機制進行管理和運作。同時,以德國國際神經外科研究所所長Samii教授在國際醫學界的影響力,聘請了世界神經外科領域眾多知名專家為China-INI客座教授,來中國講學和手術示范,并以世界神經外科聯合會數十個成員國的名義,集體支持這個項目。China-INI立足“國內一流、國際領先”的發展目標,保持與國際前沿水平的緊密聯系,為中國醫學走向世界提供更廣闊的平臺。

鮑遇海教授來到中國國際神經外科研究所后,不負眾望,承擔起了中國國際神經外科研究所副主任的工作;并在整合了宣武醫院神經外科顱底外科組和耳鼻喉科頭頸外科專業組的基礎上,于2007年4月16日,正式宣布成立了中國國際神經科學研究所顱底外科中心,進一步豐富了神經外科顱底疾病的治療手段。

第8篇

關鍵詞: 人性 善惡 神經倫理學

人性善惡的問題在中西哲學史上都有不少論述。中國古代哲學家對這個問題進行了大量探討:孟子主張人性善,荀子主張人性惡,告子主張人性無善無惡,董仲舒、楊雄等主張人性亦善亦惡,等等,不一而足。西方哲學史上對這個問題的討論雖然不像中國哲學家那么系統,但是也在不少方面有所涉及,如:人性理性存在論,人性自然存在論,人性是平等的,等等。休謨還專門為此寫了一部《人性論》來討論這個問題。

但是,人性到底如何呢?在純粹思辨的背景下來對該問題進行探討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每一個思想家都從一定的理論假設出發,通過合乎邏輯的論證得出了自己的結論。因此,只要認可其理論前提,其結論就是可以接受的。而這也是哲學家們為此爭論了幾千年的原因。因此,這種判斷需要科學的發展和參與。也許基于認知科學的神經倫理學(neuroethics)能夠對這些問題的解決提供一個新的視角。

一、神經倫理學的產生

神經倫理學正式產生于2002年,它有兩種含義:一是指在神經科學的研究過程中提出的倫理學問題,即“神經科學的倫理學(Ethics Of Neuroscience)”,是傳統生物倫理學在神經科學中的駐足。最理想的臨床實驗設計、干細胞或克隆的使用指導方針、對神經疾病的診斷結果的隱私權等都屬于這個領域。神經科學的倫理學粗略地可以分為兩個部分:一是指在神經科學的研究過程中提出的倫理學問題;二是指對倫理學和社會影響的評估,該影響是指這些研究的結果可能或者應該對現存的社會、倫理學和法律結構產生的影響。神經倫理學的這層含義被叫做“實踐的倫理學”;另一種含義是“倫理學的神經科學(Neuroscience Of Ethics)”,是指神經科學對倫理學的潛在意義(The Ethical Implications Of Neuroscience),其目標是調查我們對大腦功能的理解對社會的意義,把神經科學的知識和倫理學和社會的思想結合在一起,以期對倫理學的理論和實踐進行更好地理解。例如自由意志、自我控制、個人同一性等,從腦功能的視角能夠對這些概念進行研究。雖然倫理學的神經科學的發展遠遠不及神經科學的倫理學,可能開始進步也不快,但是顯然,這是一個真正對21世紀的倫理學之路有深刻意義的領域。神經倫理學的這層含義被認為是“真正新穎的,并且也許是最成熟的進步”。[1]這里指是神經倫理學的第二層含義。

如果倫理學的神經科學產生了重要的結果,也就是說,如果神經科學改變了我們對道德主體的理解,那么,它就不同于應用倫理學了,我們就不能把它看做生物倫理學的一個分支,而應該占有一個很關鍵的地位。因為它對人類主體、自由、選擇與理性等提出了一種新的解釋,并在此基礎上對它們的作用重新進行評估,它幫助我們反思我們是什么,當我們要努力塑造未來的時候,為我們提供指導。也許,“從來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文學科像倫理學這樣迫切需要自然科學”。[2]

顯然,神經倫理學把認知神經科學對人腦如何起作用的研究成果用于對傳統倫理學問題的探討中。其方法論不同于傳統倫理學之處,在于其對問題的研究不是從某個哲學假設出發,而是從認知神經科學研究的結論出發。像愛德華?威爾遜(Edward O.Wilson)強調的那樣,以往的倫理學總是“要仰賴哲學家們的自由假設”,而“這些哲學家顯然從不去思考人腦的進化起源和物質作用”。[3]這樣,不同的倫理學研究方法和結論的競爭就像“是爭吵的海洋中的兩個孤島,其區別猶如生命和死亡、存在與虛無。人們無法通過純粹的邏輯來知道哪一個正確;答案的取得最終仰賴的是客觀證據的累積”。[4]

因此,神經倫理學強調的是在證據的基礎上對倫理學問題的研究,雖然它并不認為倫理學應該作為科學的一個分支,但是科學證據的積累是神經倫理學重要的方法論特點,是解決傳統倫理學問題的一個很有希望的進路。

神經倫理學從人性的生物學圖景出發對倫理學進行論證,認為人性亦善亦惡,且其善與惡都與由進化而來的人類神經系統有關,即:善與惡都有其神經生物學基礎。

二、人性中“善”的神經基礎

神經倫理學的研究顯示,人性中的善和我們進化而來的大腦有關。而大腦之所以有現在的結構則和我們的大腦進化于其中的環境有關。

我們祖先的生活環境十分惡劣,他們要想生存下來必須彼此合作幫助。因此,那些能夠彼此幫助的部落最終就能夠生存下來并得以繁衍生息,而那些成員各自為政的部落在殘酷的自然選擇的競爭中最終消亡了。因此,前者在長久的進化中形成了彼此合作的行為方式,并在其大腦中固定下來,從而遺傳給后代。而我們正是這種祖先的后代,因此,在我們的大腦中同樣遺留有那些彼此幫助的痕跡――這就是人性善的生物學基礎了。

現代的認知神經科學的研究發現,我們的大腦有從以下三個方面保證我們的利他行為,即人性善在生物學上的體現。

1.自我獎賞

人類天生有利他的傾向,而這同樣和人類演化而來的神經結構有關。瑞士蘇黎世大學Ernst Fehr等人利用PET對懲罰背叛者進行了研究。[5]結果發現,人們對于背叛社會規范的行為,尤其是故意違規行為有強烈的懲罰愿望,即使這種懲罰需要懲罰者本人付出高昂的代價也在所不惜。因此被稱為“利他懲罰(Altruistic Punishment)”。懲罰者本人能夠從懲罰違規者的行為中得到滿意的體驗。試驗顯示,當懲罰者對違規者進行懲罰的時候,激活了主要負責獎懲的腦區――背側紋狀體(the Dorsal Striatum)。

來自非人類靈長類動物的單一神經元的記錄和人類的成像研究都顯示,背側紋體的興奮和自我激勵的行為相關。而且,有進一步的研究顯示,在期待獎賞的時,腹內側前額葉(包括眶額部和內側前額葉)皮層(vmPFC)、杏仁核(amygdala)、紋狀體和中腦(midbrain)總是被激活。這些區域間的活動聯系很緊密,生物學家將它們看作一個整合的神經網絡[6]。其中眶額皮層對具有獎賞價值的刺激進行編碼,杏仁核和腹側紋狀體(Ventromedial Striatum)對獎賞預期進行表征,而眶額部和中部前額葉以及背側紋狀體對行為選擇的過程進行調節。Peter Holland對嚙齒動物、人類和非人類靈長類動物的試驗結果也支持這個結論。[7]

另外,該區域的多巴胺神經元①(Dopaminergic Neurons)也會“因為預期的回報而活躍,毒癮等上癮行為的心理學刺激可能通過放大多巴胺的回報信號加強了上癮者的行為”。[8]

恩斯特?費爾(Ernst Fehr)等人的試驗還顯示,在懲罰成本很低時,背側紋狀體興奮度高的被使,在需要花費較多的資源進行懲罰時也會心甘情愿這么做。即高背側紋狀體興奮與強懲罰意愿相關,興奮的程度反映了懲罰背叛者的預期滿意程度。因為“即使博弈是一次性的、而且參加者之間相互匿名的時候,一個人仍然會記得自己行為,并能從回憶自己的慷慨中得到很多快樂”。[9]

2.鏡像神經元

神經生物學研究顯示,人類不僅在面對不公平的狀況時有懲罰違規者的愿望,而且對他人的情感、尤其是痛苦等負面情感能產生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這種感覺能夠使我們對他人產生同情,并最終引起合道德的行為。

瑞佐拉梯(Rizzolatti)等人對短尾猿和人的研究發現,在包括人在內的靈長類動物的大腦中有一個被稱為F5的區域,該區域的神經元在被使自己抓、咬某物,以及看到別的同類有意圖地抓、咬某物時都會被激活,這種神經元被稱為“鏡像神經元”(Mirror Neurons)。[10]它的活動是人類動作認知的基礎。他們還發現,人類不僅有對于他人的動作,而且有對他人的情感、疼痛進行表征的鏡像機制(Mirror Mechanism)。例如,當自己聞到、觀察到他人因難聞的氣味而產生的厭惡表情時,在被使的島腦(Insula)――尤其是前島腦、杏仁核、前部扣帶回(the Anterior Cingulate Cortex)會有明顯的激活。[11]辛格(Singer)等運用fMRI比較了被試自身接受痛覺刺激和觀察到他們的戀人接受痛覺刺激時腦區的激活情況,發現雙側前腦島(Bilateral Anterior Insula)、前扣帶回喙部(Rostral Anterior Cingulate Cortex)、腦干(Brainstem)和小腦(Cerebellum)在兩種情況下均有激活。前腦島和前扣帶回的激活程度與個體的共情能力相關,而后腦島(Posterior Insula)、感覺運動皮層(Sensory Motor Cortex)和前扣帶回尾部與個體的痛覺感受能力相關。實驗結果表明,前腦島和前扣帶回在體會“自身”和“他人”的疼痛條件下都有激活。想象他人的疼痛和想象自己的疼痛都激活了包括頂骨島蓋(the Parietal Operculum),前部扣帶回、前島腦在內的疼痛處理的神經網絡。[12]

3.心理理論

普馬克(Premack)和伍德拉夫(Woodruff)在研究黑猩猩的認知能力時首次提出了心理理論(Theory of Mind)。[13]它是指個體憑借一定的知識系統對自身或他人的心理狀態進行推測、并據此對行為做出因果性解釋與預測的能力。而且,認知神經科學的研究成果表明,猩猩也和人一樣具有心理理論,[14]而這種理論能夠使它對同類的歡樂、尤其是悲哀感同身受,從而做出幫助、安慰其同類的行為。

來自腦成像研究的數據、以及對孤獨癥、精神分裂患者和腦損傷患者和某些腦損傷患者的研究表明,前額葉受損的患者,尤其是腹內側前額葉皮層受損的患者表現出不同程度的與心理理論相關的社會認知行為障礙,如:在人際交往中發表不合適宜的言論;無法理解說話者的言外之意,分不清玩笑和事實,缺乏對于自身行為的監控等。②

除此之外,杏仁核受損將直接影響心理理論功能的表現。斯通(Stone)報告了兩名雙側杏仁核損傷的患者既無法根據他人眼神意揣測他人心理(Reading the Mind in the Eyes),同樣也覺察不出“過失行為”。[15]安東尼奧?達馬西奧(Antonio Damasio)也認為,前額葉損傷病人永遠沒有就自己個人、過去和將來的社會角色形成正確的理論。……他們喪失了關于自己心理的理論,以及關于那些他們與之交流的人的心理的理論。[16]

杰克遜(P.L. Jackson)等人在一項實驗中給被試出示處于危險狀態的肢體圖片(比如一根夾在門縫中的手指)。在指導語中令被試分別想象這根手指是自己的、他人的或者是假肢。然后在疼痛程度量表上進行評定。腦成像結果發現:當被試想象手指是自己的和想象手指是他人的條件下,與疼痛相關的腦區都被激活的了,[17]即“想象他人的和想象自己的其他情緒也激活了同樣的腦區”。[18]

詹姆士(K.James)等用fMRI對卡通任務對心理理論和移情刺激過程中的腦活動進行的對比研究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他總結說:“各種探討心理理論的神經基礎的研究得出了基本一致的結論:心理理論涉及到了三個主要的腦區:前額葉皮層中部(the medial prefrontal cortex,mPFC),后顳上溝(the posterior superior temporal sulcus,STS)和顳極(the temporal poles)。調查與移情反應有關的網絡的研究也認為,移情也涉及到額極(fronta pole)和顳極的區域。”[19]

盡管鏡像神經元和心理理論不可能在自我和他人之間達成完全的融合――其實這既不可能,也沒有必要。但是,這些心理機制在利他的演化中起著基礎性的作用,它能夠把他人的所作所為和感受轉換為好像是自己經歷的一樣。“他人不高興的消失意味著我們也不再痛苦,……因此,讓他人高興――利他的行為――被轉換成了自利的行為――我們很高興”。③因此,“移情、同情、羞愧、驕傲和敵意是人類社會的首要的社會情感,正是這些情感讓我們珍惜他人福利如珍惜自己的福利一樣”。[20]

于是,人性善在認知神經科學這里找到了自己的經驗證據。因此,對這個問題的爭論也可以因此得以解決。

三、人性中“惡”的神經基礎

盡管人性善是人類社會得以存在的前提,且有其生物學基礎。但是人性中同樣也存在惡的因素。因為對人類來說,為自己的生存和更好地生存而斗爭也同樣至關重要。那么,這種所謂的“惡”也必然在人腦中有其生物學基礎。

進化論和其他的生物學研究表明,在適者生存的自然競爭中,為了能夠活下去,我們的祖先發展出了這種本能并在其生物結構上固定下來從而使之得以遺傳給后代。神經經濟學(neuroeconomics)的研究也顯示:“我們人類有一種不怎么服務于我們的適存度(fitness)利益的‘原始的’偏好函數,這種原始的偏好函數不曉得‘提前思考’,而是滿足即刻的需要。撒謊、欺詐、殺人、偷竊、和滿足短期的身體需要(憤怒、、貪婪、暴食、懶惰)都是產生即刻并減少沖動的行為。”[21]即使以長遠的總體安寧的喪失為代價也在所不惜。這個事實解釋了人性中難以駕馭的肉體誘惑的先天弱點。

人類自私的本性在與人競爭時有清楚的表現,Jean Decety用fMRI對進行特殊博弈的人在與人合作和競爭時的激活腦區域進行了研究。結果顯示,人類在與他人進行資源及其他方面的競爭時激活的是一些腦區,而在與他人合作時激活的是另一些腦區。并把被使在競爭、合作狀況下的血液動力學反應與他們在各自行動時候的血液動力學反應進行了對比,發現了和競爭相關的腦區是下頂葉(The Inferior Parietal)和中額葉(Medial Prefrontal Cortices)。[22]

顯然,和善一樣,惡也是人的本性,也和善一樣在現代認知神經科學領域贏得了其合理合法的位置。

神經倫理學從現代自然科學的視角對人性的善惡問題給出了經驗證據,從而使這一爭論了數千年的問題得到了“科學”的裁決,最終在倫理學領域開創了以經驗實證的方式研究倫理學問題的途徑,也對倫理學的其他問題產生了重大影響。

注釋:

①中腦腹側被蓋區ventral tegmental area、the striatum,frontal cortex,and amygdala的多巴胺神經元也會因為預期的回報而活躍。毒癮等上癮的心理學刺激為可能通過放大多巴胺的回報信號加強了上癮者的行為。

②但是也有一些相反的例子,例如,Bird等人最近在臨床中報告一個雙側大腦動脈梗塞引起的中風病例,在對患者神經解剖檢查中發現位于內側前額的心理理論的重要功能區受損,但隨后進行的認知測驗和心理理論任務測驗中發現沒有明顯的心理理論作業困難,只是在計劃和記憶上有明顯的認知障礙。見:M,Bird et al.The Impact of Extensive Medial Frontal Lobe Damage on Theory of Mind and Cognition.Brain,2004,4:914-928.

③源自Giacomo Rizzolatti和Laila Craighero的手稿:Mirror neuron:a neurological approach to empathy.省略/misc/review3/06_Rizzolatti_Craighero.pdf.金迪斯,赫伯特、鮑爾斯,薩繆等著.浙江大學跨學科社會科學研究中心譯.走向統一的社會科學――來自桑塔費學派的看法.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15.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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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金迪斯,赫伯特,鮑爾斯,薩繆著.浙江大學跨學科社會科學研究中心譯.走向統一的社會科學――來自桑塔費學派的看法.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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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Premack,D.& Woodruff,G.Does the Chimpanzee Have a Theory of Mind?.Trends in Cognitive Sciences,2008,12,(5):187-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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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Rilling,James et al.Neuronal Correlates of Theory of Mind and Empathy:a 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Study in a Nonverbal Task.NeuroImage,2004,22:1694-1703.

第9篇

大腦研究計劃將會有助于科學家們獲得腦部活動的動態圖,并更好地理解我們如何思考、學習和記憶。這項計劃能夠創造就業機會,并可能改善全球數十億人的生活。――巴拉克?奧巴馬(2013.4.2)

什么是大腦活動圖譜(BAM)?

開展BAM的目的是讓我們可以從復雜的神經網絡中讀寫單個神經元。大家知道,數量巨大且非常廣泛的神經回路使大腦的各個不同部位聯成一體,人們試圖得到總體和局部兩個水平的解析。

科學家們希望通過研究“大腦活動圖譜”得到對自然狀態的最基本的了解,而這只有當認識達到一定的深度和廣度才能實現。他們希望深刻地理解醫學病理、人的日常情緒以及創造力的產生,等等,同時也希望看到在成本、準確性、全面性和低侵入性等方面的巨大改善。后者是工程上的障礙,而不是某些特定的科學發現。

通過BAM,最想解決什么問題?

人類希望得到對自然狀態的最基本的了解,而這只有當認識達到一定的深度和廣度才能實現。我們希望深刻地理解醫學病理、人的日常情緒以及創造力的產生,等等,同時也希望看到在成本、準確性、全面性和低侵入性等方面的巨大改善。后者是工程上的障礙,而不是某些特定的科學發現。

對臨床的幫助大嗎?

目前可以在人類大腦中同時記錄和刺激幾十個神經元。但這些技術并不能總是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作為植入物,它一時很難得到日常所需的精細測量或控制等數據。目前可以同時處理的神經元數量提升速度非常緩慢。因此,我們希望在加大數量的同時降低侵害性,或改用其他方法,比如用光纖或合成生物學方法替代電極。

“腦計劃”是怎么產生的?奧巴馬政府為什么在經濟不景氣的時候斥資做這件事?

繪制人腦活動圖的想法源于美國一個資助神經科學、天體物理、納米科學的智囊機構卡弗里基金會在2011年9月組織的一次關于神經科學的頭腦風暴,與會的6位專家在合成生物學、納米科技和神經科學方面均有很深造詣,領頭人是哈佛大學醫學院的遺傳學家喬治?丘奇,此人是人類基因組計劃的創始人之一。

與會者認為,隨著一系列新技術的出現,開展一項大規模的用以跟蹤人類大腦功能連接活動,直至對每個神經元功能作詳盡了解的條件已經成熟,于是就有了一份名為大腦活動圖譜繪制(BrainActivity Mapping,BAM)的項目建議書,并于同年12月向美國國立健康研究院、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局和白宮科學與技術政策辦公室提出了這一項目。喬治?丘奇等幾位科學家的想法正好與奧巴馬總統想從科學上尋求突破以迎接未來挑戰的想法契合,所以項目一經提出便立刻受到白宮的高度重視。

需要指出的是,6位科學家一開始提出的腦活動計劃是很謹慎的,他們建議在進行斑馬魚、小鼠和大鼠實驗之前,先從一些簡單的生物實驗開始,包括蠕蟲、果蠅和水蛭等。但白宮科學與技術政策辦公室官員鼓勵這些學者“提出更遠大的目標”,于是,這一項目后來擴展到對人類大腦活動圖譜的繪制,以及對腦部疾病干預可能性的研究。

對于奧巴馬政府而言,選擇科學上的突破相對容易得到兩黨和全國人民的支持,也是阻力較小的。

誰將參與?

“腦計劃”項目將通過公私機構共同參與的方式完成,啟動資金高達1億多美元。

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將極有可能主導該項目的研發,其在2014財年為“腦計劃”投入約4000萬美元,該機構下屬的15個研究所和中心將參與其中。美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會將提供2000萬美元,用于開發分子尺度的探測裝置,力爭能感知并記錄神經網活動,并通過“大數據”技術增進對大腦思維、情感、記憶等活動的理解。美國軍方也參與其中,國防部高級研究項目局計劃投入5000萬美元,著重開發一系列能捕捉、處理神經元和染色體活動狀態的工具,建立相應的信息處理系統和修復機制,以期在士兵遭遇應激壓力、腦損傷、記憶損失等問題時協助診斷和治療。

在私營機構中,一些相關研究項目在“腦計劃”正式啟動前就已起步。例如艾倫腦科學研究所在去年3月啟動為期10年、旨在理解大腦活動的項目,每年將為此提供6000多萬美元。霍華德?休斯醫學研究所于2006年啟動主要研究神經網絡的新園區,每年將提供至少3000萬美元的資助。

上述項目都將融入“腦計劃”之中。此外,科維理基金會將在今后10年內每年提供約400萬美元資金,索爾克生物研究所將總共提供2800多萬美元,支持部分“腦計劃”項目。供至少3000萬美元的資助。

“腦計劃”的核心是什么?

搶占腦科學研究的戰略制高點,是美國此次出臺“腦計劃”的深層次動機。

對人類健康而言,人腦的復雜程度、發揮的作用是其他任何器官無法比擬的。理解人腦的運行機制不但有助于帕金森氏癥、阿爾茨海默氏癥(即老年癡呆癥)等腦部疾病的診斷和治療,同時還可揭示人腦的高能效、高可靠性之謎,對人工智能研發具有重大作用,有助于破譯人機界面智能化的世紀難題,開發全新的信息處理系統。

有鑒于此,腦科研被發達國家視為科學研究“皇冠上的明珠”,成為近20年來發展最快的學科之一。誰能率先登頂,不但可以收獲可觀的經濟和社會效益,更有望在科學創新上獨領。因此,歐美國家紛紛一擲千金,相繼出臺新的腦科研計劃。

目前人類大腦研究領域處于何種階段?

科學界對大腦工作機制的認知幾乎是空白。美國加州理工學院腦成像中心負責人、神經科學教授拉爾夫?阿道夫說:“我們不了解任何一個單個機體的大腦工作機制,就連只有302個神經元的小蟲,我們目前也沒法了解它的神經體系。”

科維理納米系統科學家、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加州納米系統研究院負責人保羅?韋斯說,目前通過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等方法,已經可以在在低分辨度情況下記錄大腦。

“腦計劃”將面臨什么挑戰?

“腦計劃”雄心勃勃,執行起來卻可能困難重重。

首先是技術上的難題。人腦由錯綜交織的神經元構成,科學家承認,一個多世紀以來對大腦的探索才剛剛觸及這個巨大科學挑戰的表層。這類研究的慣例是從動物模型出發,動物研究當前的最高水平是可以同時從約1000個神經元中取樣,但人腦有850億到1000億個神經元。倫理方面的擔憂也不言而喻。“腦計劃”中的一些技術設想如果實現,便可用于操縱神經元,這不僅讓人擔心會產生“讀心術”,還對大腦是否被控制感到疑慮。

中國神經科學界有何反應?

國內一些神經科學家正在探討在中國做類似的神經科學計劃的可能性,一個很初步的看法是:這件事如果要在國內推動的話,就要考慮中國在這方面有哪些優勢。

第10篇

不久前,一臺名為“搖起來吧科學”的特殊的搖滾音樂會在紐約市一家音樂俱樂部亮相。紐約大學的神經科學家約瑟夫?勒杜(1949-)教授率領一支民間搖滾樂隊參加了演出,勒杜演奏電吉他。他這支四人樂隊的名字叫“杏仁巖”,另外三人也是紐約大學的老師。他們進行這場演出是為研究感覺信息處理障礙癥而籌款。

音樂會的幕后策劃者除了勒杜外,還有紐約市“感覺與情緒網”的心理學家詹妮佛?約?布勞特。參與演出的既有科學家,也有職業音樂人,包括著名歌手兼詞曲創作者、1973年出生的洛福斯?溫萊特。

勒杜的具體研究領域是情緒記憶之下的生物學機理。他認為,搖滾樂是激發人們對神經科學的興趣的完美手段。他說,“我們所有的歌曲都隱含著一個心/腦視角。我們堅信,通過音樂能使一些人對粗糙的概念發生興趣。”比如,2006年該樂隊的首場音樂會就演唱了幾首涉及神經科學概念的原創歌曲,包括《瘋狂的抑郁》《第十九次神經崩潰》和《媽媽的小幫手》。

音樂會上,杏仁巖樂隊表演了收錄在其新唱片《頭腦風暴》中的一些曲目。有的歌曲涉及一些科學內容,比如,陷入情網會怎樣擾亂正常的思維加工過程。歌曲《激情之罪》中,一位因嫉妒而昏了頭的情癡唱道:“我因為自己的一樁罪行而被判死刑/我收不住手/我被憤怒和痛苦攫取而鑄成大錯。”

加拿大麥吉爾大學的認知心理學家Daniel Levitin教授也是一位歌手兼吉他手,除了認知心理學外,他還研究音樂理論、計算機科學與教育學,是位百科全書式的人物。他在這場音樂會上演唱了一首1989年走紅的老歌“惡意的游戲”的仿作。原歌唱道:“不,我不愿陷入情網”,Levitin則改唱道:“不,我不愿意把我的腦袋切成兩半”。把腦袋切成兩半,指的是過去治療羊癲瘋的一種方式。Levitin早先曾在唱片業工作,他說,這段經歷對后來從事科研很有幫助。“我總感到吃驚的是,制作三分鐘的歌曲就需耗費很多時間,為了獲得理想的錄音效果就得錄制很多遍。他解釋說,有些實驗需要反復做,撰寫科研論文需要反復修改,這些工作所要求的耐心程度同灌唱片相仿佛。”

樂隊中的科學家成員還包括:神經科學家、古典吉他手David Sulzer和基因學家Pardis Sabeti,后者也是波士頓“千日樂隊”的成員。參與演出的除洛福斯?溫萊特外,還有好幾位職業樂手。洛福斯?溫萊特坦承,他上學時,沒有一門科學課程及格過。那么他為什么要支持這場籌款義演呢?他說,“科學家已經成了新的被壓迫群體,而我總要聲援被壓迫者。”12238

第11篇

【關鍵詞】 依達拉奉;腦出血;自由基清除劑

腦出血占全部腦卒中20%~30%,病死率、致殘率均較高。目前腦出血后腦遲發損傷病理過程中,自由基損傷是主要的機制之一。依達拉奉是一種強效的羥自由基清除劑,可抑制脂質過氧化反應引起的神經細胞損傷,提高缺血神經元的生存能力。我院于200406~200906對72例腦出血的病人在常規治療基礎上加依達拉奉治療,療效滿意,現將結果報告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對象 觀察200406~200906在我院神經內科住院的腦出血患者122例,病程0.05)。

1.2 方法 對照組入院后予以控制血壓及顱內壓、防治感染及應激性潰瘍、維持水電解質平衡等對癥支持治療;治療組在此基礎上,加用依達拉奉30 mg稀釋于生理鹽水100 ml靜滴,30 min內滴完,2次/d,2周為一療程。療效判斷臨床療效判斷參照第4次全國腦血管病會議制定的《臨床神經功能缺損程度評分標準》進行評分[2]。療效分為基本痊愈、顯著進步、進步、無變化、惡化5級。治療期間,注意觀察患者有無不良反應,隨訪檢測肝、腎功能。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卡方檢驗、t檢驗。

2 結果

2.1 治療結果 臨床療效2組相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2.2 神經功能缺損評分 治療前2組神經功能缺損評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2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2.3 不良反應 依達拉奉組有2例在14 d內出現谷丙轉氨酶輕度升高,采用保肝治療后降至正常;1例出現竇性心動過速,減慢滴速后消失,余未見其他不良反應。

3 討論

新一代羥自由基清除劑依達拉奉可清除自由基,抑制脂質過氧化,從而抑制腦細胞、血管內皮細胞、神經細胞的氧化損傷,并緩解所伴隨的神經癥狀,抑制遲發性神經元死亡。腦出血引起的神經細胞和軸突的急性壞死是不可逆的,但血腫周圍缺血半暗帶內神經元的病理改變在一定時間內是可逆的,在此時間窗內采取適當的干預性措施,可使受損組織恢復功能[3]。依達拉奉是一種具有捕獲羥自由基的活性抗氧化劑[4],其血腦屏障的穿透率為60%,靜脈給藥能清除血腫周圍缺血半暗帶羥自由基,抑制脂質過氧化,從而抑制腦細胞的損傷和凋亡;依達拉奉不具纖溶作用,依達拉奉不影響血液凝固、血小板聚集、纖維蛋白溶解及出血時間[5],因此不會增加出血的危險,所以用于治療腦出血安全可靠。本研究結果顯示,依達拉奉治療4周時顯效率及總有效率顯著高于對照組。在治療過程中,依達拉奉組出現2例谷丙轉氨酶輕度升高,1例出現竇性心動過速,經相應處理消失,未出現嚴重的不良反應或病情加重,說明依達拉奉是治療腦出血安全、有效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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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篇

【關鍵詞】氯吡格雷;腦梗死;神經功能缺損

【中圖分類號】R743.33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004-7484(2014)07-4516-02

腦梗死發病率高、致殘率高、致死率高。對腦梗死的治療,超早期(3~6 h)可選擇溶栓治療,但大多數患者并不能在此時段接受治療而錯失最佳治療時機,而從臨床實際看,并發腦出血及再梗死的風險較大。患者家屬不易接受,醫生承擔風險太大。事實上開展溶栓治療的醫院很少。氯吡格雷對腦梗死治療有明顯療效且安全可靠。現將我院自2009年2月~2012年8月期間的住院治療組40例與對照組38例進行比較,結果報告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病例選擇 入選標準:(1)符合中華醫學會第二次全國腦血管疾病學術會診修訂的診斷標準[1],并經CT確診;(2)發病時間72 h內;(3)年齡小于75歲;(4)血壓低于200/120 mmHg;(5)血小板正常;(6)近期無手術史及出血史;(7)無嚴重肝、腎功能損害及血液系統疾病。

1.2 病例分組 隨機分為治療組及對照組,治療組40例,男22例,女18例,年齡(63±12)歲,其中高血壓34例,冠心病4例,糖尿病2例。對照組38例,男20例,女18例,年齡(64±10)歲,其中高血壓32例,冠心病4例,糖尿病2例。治療前兩組均采用1995年全國第四屆腦血管病會議通過的腦卒中患者臨床神經功能缺損評分標準[2]評分。神經功能缺損0~15分為輕型,16~30分為中型,31~45分為重型。治療組:輕型10例,中型22例,重型8例。對照組:輕型11例,中型20例,重型7例。兩組治療前神經功能缺損程度、性別、年齡、發病時間、伴發疾病、既往史差異無顯著性(P>0.05)。

1.3 治療方法 檢查血常規、肝腎功能、PT、KPTT等。兩組常規應用藻酸雙酯鈉改善腦循環,控制腦水腫,保護腦細胞,調控血壓及對癥等治療。治療組加用氯吡格雷75mg口服1/日,連用7天。觀察指標:(1)出血現象:局部瘀點、瘀斑不需停藥,熱敷,廣泛皮下出血則停藥;(2)肌力改善等情況[3];(3)PT、KPTT。

1.4 療效判定標準 治療后14天,根據腦卒中患者臨床神經功能缺損程度評分標準再度評分。根據全國第四屆腦血管病會議通過的腦卒中患者臨床療效評定標準[4]:(1)基本痊愈:神經功能缺損評分減少91%~100%,病殘0級;(2)顯著進步:神經功能缺損評分減少46%~90%,病殘1~3級;(3)進步:神經功能缺損評分減少18%~45%,生活自理;(4)無效:神經功能缺損減少或增加18%以內;(5)惡化:神經功能缺損評分增加18%以上或死亡。

1.5 統計學方法 兩組比較采用χ2檢驗。

2 結果

2.1 治療效果 經治療,治療組顯效率67.5%,總有效率90.25%,對照組顯效率34.02%,總有效率73.68%,兩組療效比較差異有非常顯著性(P

2.2 副作用 治療組有32例出現局部瘀點、瘀斑,無一例廣泛皮下出血及顱內出血、再梗死。治療前后PT、KPTT無明顯改善。

3 討論

腦梗死約占全部腦卒中的70%,主要是纖維蛋白質等各種因素參與下變為纖維蛋白,纖維蛋白黏附血液中的有形成分形成血栓。血栓形成后出現壞死區及周圍形成缺血半暗帶。壞死區由于完全性缺血導致腦細胞死亡。但缺血半暗帶仍存在側支循環,有部分血液供應,留有大量可存活的神經元(正常腦細胞血流量50 ml/100 min以上,如果血流量低于18 ml/100 min則腦細胞發生不可逆損害。半暗帶腦血量介于18~50 ml/100 min之間)。如果缺血半暗帶血流迅速恢復使腦代謝改善,損傷仍然可逆,神經細胞仍可存活并恢復功能。挽救缺血半暗帶,保護可逆損傷神經元是腦梗死治療的關鍵。

氯吡格雷是一種血小板聚集抑制劑。ATC分類為:BO1AC/04。氯吡格雷選擇性也抑制二磷酸腺苷(ADP)與它的血小板受體的結合及繼發的ADP介導的糖蛋白GPlllb/llla復合物的活化,因此可抑制血小板聚集,氯吡格雷必須經生物轉化才能抑制血小板的聚集,但是還沒有分離出產生這種作用的活性代謝產物。除ADP外,氯吡格雷還能通過阻斷由釋放的ADP引起的血小板活化的擴增,抑制其它激動劑誘導的血小板聚集。氯吡格雷不能抑制磷酸二酯酶的活性。氯吡格雷通過不可逆地修飾血小板ADP受體起作用。暴露于氯吡格雷的血小板的壽命受到影響。而血小板正常功能的恢復速率同血小板的更新有關。從第一天起,每天重復給氯吡格雷75mg,抑制ADP誘導血小板聚集,抑制作用在3-7天達到穩態。

氯吡格雷治療腦梗死給藥方便,無需特殊監測,安全高效,費用較低廉,值得基層醫院推廣應用,是治療腦梗死的理想藥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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